罗曦正要开口狡辩,纪琰手疾眼快把他嘴上的胶带又给贴回去了:早受够了这张破嘴!除了情报不想听它哔哔赖赖!老大爷一手死死捂住对方口鼻,一手抓他的脑后,不断地加力,阵仗很像要生生把脑壳捏爆。罗曦感觉自己脑中每一根神经都在嗡嗡作响,混合着本就不甘沉浸的疼痛,与慢慢发挥药效的清醒剂一同奏出奇妙的交响乐。一切声音都在远去,酒窖的隔音隔热使得外界干扰极小,背叛者们欢快的玩笑声不再吵闹,近在咫尺的卧底的质问也听不见了......
纪琰这关头却开始出神,忘却了数日间不眠不休连轴转的疲惫,想到如果当年做了另一种选择,他就能从出口成脏的街头混混变成出口成章满腹经纶的学院派警官了,每次看到文质彬彬的江玉英,他心里的感觉就越发清晰。不过话说回来,贵公子虽然理论知识丰富,照样带着点儿刑侦人的......怎么说?“神经质”?“不正常”?譬如鱼鹰聊一些高知话题是总会拐到莫名其妙的地方,“族群数量多至一定后出现同性恋是自然选择。”嗯......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可是......为啥在他面前说?这跟他这种直得跟电线杆儿似的东北糙老爷们有啥关系啊?纪琰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对男人有啥别的想法。
甚至一度开始怀疑江玉英的取向......夹带奇怪的私货,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纪琰倍觉尴尬,积攒起来的好感度一下全打回去了,盲目自信地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暗暗发誓永远不会和他一块去搓澡......不过躲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找机会说清楚为好,不如庆功宴上多灌鱼鹰几瓶酒然后套套话......
思绪飘到不知何处,连手上越发激烈的反抗都没怎么注意,轻松使使劲控制住就完了,一不小心没注意时间,纪琰也是忘了同僚忙着说话顾不上看表,香醇名酒与消毒酒精两种酒味儿混合在空气里,令每一个酒鬼心旷神怡,可是,冷不丁地,纪大酒蒙子突然闻到了别的气味儿,异常地刺鼻。
还是话相对少的队友先察觉,脱口而出一大声卧槽,急忙抬脚缩在凳子横梁上,慌乱地要叫医生再回来一下。纪琰扭回头,疑惑地瞧着“花容失色”的同僚,多大人了还那么娇羞地缩腿大喊,不像样!他余光扫到了“娇羞”队友脚边的液体,灯光没有特别亮,倒也能看清那不是洒出来的酒,顺着液体寻找源头,正是自己这边的两个凳子。
不是吧。
和立刻叫喊的队友相反,纪琰死机了,视线被惯性僵硬地带上了凳子腿,一路搜索到自己抵着罗曦凳子前沿的膝盖,啊,果然,已经完全湿透了,后知后觉地,热乎乎的感受从腿上传来。纪琰立刻撒手,松开罗曦的脑瓜子,急忙收回自己的腿,绊到了横梁和凳腿的交界,磕一下脚算什么他连整条腿都不太想要了其实。
就这样绊倒了罗晨曦的凳子,让他窒息失禁后又结实摔了一跤,胸前连的电机片全部脱离,心电仪只留下忙音。很奇怪地,窒息之后没有失去意识,他反倒比从前大多时候都清醒得多,感受着自己再也吸不进氧气,肺部抗议越来越激烈,挣扎反抗也没有力气,最终生命力与尊严从自己的身体里喷薄而出,清晰地感受到液体浸透衣物顺着皮肤和布料向下流淌,固体则全部糊墙般,脱离自己但没完全脱离。周围几人毫不掩饰的嫌弃是那么刺心,纪琰的失误也被他当作刻意,摔倒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砸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为了头部不着地他尽全力改变了一下落地姿势,虽然保护了他珍贵的头脑但却让裤子里自己的排遗物沾到了更多地方。
侧脸感到一阵湿热,嗅觉也被唤醒,罗晨曦再也忍不住,又要泪腺加班一波,泪水哗啦啦流下,流过脸上的伤口,像再来了一刀,不太顺利地和自己其他□□混合。
尊严尽失的感受甚至比剧烈的疼痛更令罗曦痛苦难忍。
当然,这只是他目前的感受,要是让俩小时以后的他选择,那肯定是选择失禁一百次也不想受刑一次。
夜宵
纪琰慌不择路地逃离地下酒窖,遏制住自己兹哇乱叫的冲动,四处找厕所,四肢僵硬反应迟缓,他只知道往开灯的地方跑,一路狂奔到房子更深的地方,拐了个弯突然迎面碰上了严蓝,躲闪不及摔了个狗侧边倒地吃屎。
严宝完全没被吓到,那步伐老远她就听到了,正好让他把餐车和保温盒一块送过去,这么寻思着,她腾出手过来说话,拐弯看到了贴脸地板的浑身血污和不知名污渍的纪琰。后者满脸委屈地爬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问:“浴室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