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哀】东走西顾+番外(46)

工藤走的前夜对我说,若他不能再回来了,就让我把一切都告诉她。

他没有说她的名字,只是一个简单的代词,“她”,我听得心惊,又气得要死,便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路人物,你若有话讲就自己来说,不要劳烦我。”

工藤只是笑了一下便走了,博士到门口送他,我坐着没动,努力使之像以往每一次稀松平常的分别。“再见”我都怕讲,更没做好说一句郑重其事的farewell的准备。我向来怕此类场景,太具仪式感了,一不小心就成了永别。

而后就真成了永别。我怪阿笠博士去送他,使他应了谶。博士懒得理我,面色如常地说些废话,要我好好生活健康快乐云云,自己坐在楼上实验室里偷偷掉眼泪。我从门缝里看他,又打开门把抽纸递给他,走时嘱咐他:“要好好生活,健康快乐。”

之后我去北海道一周,一个人滑雪,摔得浑身青紫。期间那三个人不住打来电话,光彦问我在哪里,步美又问柯南在哪里。我一一敷衍过去,以为终于无人打扰,又接到另一个电话。

她问我在哪儿,玩得好吗,我想,好慈悲的人,竟还记得问我饱暖。

前些日子我看着她在医院醒过来,发疯似的找工藤,还以为会因此消沉很久。我常觉得是工藤把命渡给了她,不然怎么人人都死了,她却神迹一样醒来。由是我终于肯别扭着承认或许爱情这种听来无用的东西真有什么摧枯拉朽的神力,我告诉她,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你。当然,现在,他永远地离开你了。

说完我背过了身子,没有走。是我主动来照看她,等一下还要出去打饭给她吃。

我听见她落泪的声音,不是哭泣,不是哽咽,只是落泪的声音。我想这病房是太静了,缺了些人气,就把电视打开,日卖电视台又在重播圣斗士星矢,我把频道停在这里,说,等下雅典娜要出来了。

毛利兰的声音有些钝,混着浓重的鼻音,说,知道,我看过这里。

这会儿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已经再复清润爽利了。

我说,北海道很好,比东京要好,连天皑皑,有雪国的冬。我没说我愈摔愈勇最终摔得似无痛觉神经,她在电话那边笑,说,要穿得厚些,一个人不要病了。又说,“谢谢你。”

我听得莫名,随口问了:“谢什么?”

她便说:“谢谢你告诉我。”

于是我只得沉默。十数秒后她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愣怔许久。

其实我对她说不上温柔。我恨她在那么多尸身前活着还如此孱弱,又怕看见她哭。

我毫无怜悯地把沉甸甸的真相一齐抛掷给她,砸得她生疼,她又要对我道谢。我便想起工藤来,心说,还真有和你一样的滥好人。幸存者偏差懂不懂啊?我是那些人的同类,是个广义上的坏人,狭义上也没好到哪里去。

身后教练叫我,我才条件反射要转身,一时不察再度摔出好远,痛得跌出眼泪又结了霜。我才后知后觉,那件事过去月余我才第一次落下眼泪,却是为这许不相干的事。

我从北海道回到东京,给博士带了瓶生发水说是北海道特产,他拿起放大镜看后面的小字,最后点评道:“俄罗斯产的。”

步美他们来找我,我说没有其他东西了,只有乳酪蛋糕,做得够精巧,上头撒一层薄薄的糖粉,像北海道的滑雪场。

我告诉他们江户川回美国去了,他们不疑有他,只是团体活动时仍常将他挂在嘴边。唯独疑惑为何那人不肯接电话,我又只得说,江户川到美国初来乍到,新电话来不及买,旧电话又不能通讯,你们可以发邮件给他。他们即刻欢欣起来,头挨头凑在一处写邮件。我偷偷上楼去打开他的邮箱,佯装工藤的语气给他们写:我在美国很好,一切都好。

博士叫了日料外卖,我们如往时围坐一起吃饭,步美寝食难安,说没有柯南君一起好不习惯啊。博士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打断这番慨叹,对我说:“你去北海道的时候,毛利先生打电话来,说兰那孩子要搬出去一个人住,要我劝劝她。”

那三人也凝神听着,话音刚落又问:“兰姐怎么了?劝什么?”

我说:“她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又引得阵阵惊异,开始了声讨负心男人新一哥哥的热谈。

博士乜斜着眼听我满嘴跑火车,道:“等下兰就来了,说是来送礼物。”

毛利兰来了,来送毛利侦探事务所的pre-xmas礼物。她看起来毫无异常,与我离开前在医院看到的情状判若两人。见到我时她极腼腆地笑了一下,我往卧室走去,拿出一个袋子递给她,她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是我在北海道车站旁的商铺里买的一顶红色的针织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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