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平时都是舒晴故意说些顽笑话逗将军乐,这冷不丁她反被将军一句话吓到手足无措了,失算。
想想其实也不是失算,舒晴脑子现下压根连团浆糊都不如,谢岍那手比脚笨的憨批为贴门神对联熬的浆糊都比她现在的脑子更像浆糊。
见舒晴红着张脸一动不动无有反应,于冉冉心中汹涌不安的着急情绪终于外现出几分,上前一步抓住舒晴手,惯常沉静语气多来几分急切,毛燥得丝毫不像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将军:“你信我,绝无骗你之由,方才谢二把汪子缓捉去问话,等她问完话我带你去找汪子缓对峙!”
听罢于冉冉解释之言,舒晴破涕为笑,眼里尚有点点泪湿未散去,一张脸分明平平无奇,却看得于冉冉心跳猛然抢快两跳。
“那个……”于冉冉紧了紧那只抓着舒晴的手,也不知原本准备说啥,犹豫须臾后稍微低下头说:“不难过了好不好?”
舒晴抬眼睛看于冉冉,嘴硬说:“我没有难过。”
“可是我难过,”于冉冉闹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说出此等放浪话,生怕舒晴闹误会,恨不能一颗心直接剖出来给她看:“方才喊你你不过去,是怕别人知道我们关系,还是觉得我上不得你台面?”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你别误会!”大骇之中的舒晴否认得摇头加摆手,没太留意内敛寡言的将军是何时变成这样能说会道,承认说:“好吧,没有过去是因为怕打扰你,我以前从未听说过你与他人有婚约,一时吓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躲开了。”
于冉冉说:“躲开了,然后呢?一声不吭等着看我态度?若我要跟你分开,你莫不成还要一口答应?”
后面几句语气不由稍重,似是有些怒意游走其中。
舒晴吓得指尖轻颤,门牙咬住下唇低下头去,有些心思被戳破后的不知所措,以及几分从不曾示过人的委屈。
妮子自幼懂事,不敢麻烦别人更不敢给别人带来困扰,感情中亦然如此,小心翼翼,她可以自己慢慢把委屈消化,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施施然告诉她,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她忐忑中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尽自己最大诚意稳妥接住这份真心。
除去母亲生养恩、大帅栽培恩以及谢岍的携伴情,其他没人这样对她好过,而这好又和其他人的截然不同,她更多的反应是不知所措,她会喜欢别人,但不知该如何回应别人的喜欢。
彼时,两根略显粗糙的手指捏住舒晴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强迫她和面前人对视:“不要咬嘴低头,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关系如此轻易能为他人挑拨,这事极其严肃,需要尽快解决。”
说着,于冉冉用拇指擦去舒晴脸上滑落的泪珠,妮子无声哭了,于冉冉声音放软哄说:“个头不高,泪珠子倒不小,不哭了,大过年的,过会儿要是给谢二看见你掉金豆子,你看她会不会当场取笑你,那驴货缺德的很。”
舒晴再度破涕为笑,挣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拿出手帕擦眼泪,抽抽鼻子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伤心呀,以后你再喊我,我肯定立马跑来你跟前。”
她这么说了,于冉冉便信了,那边走过来几位年龄不一的妇人结伴过来,似是要去登东,路过她二人身边时纷纷投来打量的好奇目光,于冉冉挪挪脚步将身挡住舒晴,低声说:“想回去继续熏艾,还是在外头走走?”
舒晴通情达理说:“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我回道医堂那边去,你忙完记得喊我就成。”
于冉冉没再说别的,送舒晴去继续熏艾,而后去了掌观道士为谢岍专门准备的屋子。屋周围零星有几位香客信徒模样者闲谈休息,于冉冉目不斜视从其身旁经过,推门进屋。
屋里谢岍正和汪子缓说话,桌前除彼此尚且不熟的谢岍汪子缓外还坐着另两个人,二者分别是鞠家庶次子鞠应劫、鄣台老板零榆。
汪子缓早已被于冉冉介绍给谢岍,可二人这是头回见面,坐一起勉强说得过去,可再加上鞠应劫和零榆两人,那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组合凑一块能密谋什么?
无他,乃是谢岍于冉冉得赵长源授意,准备趁曲王伏法之机不让钱贵妃把她和钱家摘干净,照赵长源和林祝禺的意思,前朝收拾好收拾后宫,速度越快越好,其背后欲意令人不寒而栗。
见于冉冉进来,汪子缓嘴里话稍微停顿,多少有些尴尬的样子,待于冉冉到谢岍旁边坐下,他才继续和谢岍说:“那些产业藏得很深,尤其涉及黑灰地带,汴都府及下辖诸县衙皆无敢管束者,倘贸然有所动作,恐打狗不成反被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