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拥有很多花朵的幸福的人,但是陆蓁蓁没想到,失去了最特别的那一朵,是那样痛苦的事情。
那天的记忆太过难堪,陆蓁蓁打断了祁宴的话:“算了,过去的事,别说了。”
她蹙着眉,脸上显然是有些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回忆起从前,是一件让她十分难堪且痛苦的事。
祁宴的心跟着沉了沉,不动声色地压了压唇角,似乎是极力想要忍耐,但那股冲动让他几乎忍不下去了。
男人眉宇间一丝狠戾和偏执划过,他吐了口气:“好,不说当年,只说现在。如果没有那道圣旨,你是不是真的会嫁给江朝?”
两人静静对视着,这一刻的空气稀薄到,让陆蓁蓁觉得,比四年前祁宴冷脸看着自己时还要可怕。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四年前推开自己的,难道不是祁宴吗?
陆蓁蓁的脸色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她思索着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可她思索来思索去,都没有想到合适的话,干脆坦然道:“对。如果没有圣旨,我会嫁给江朝,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似尖锥入心,钝钝地捅开最脆弱的血肉。
祁宴的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陆蓁蓁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似乎是早已预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仍旧不甘心地发了问。
他有什么不甘心?陆蓁蓁觉得有些迷茫,在这一刻,甚至也觉得自己好像从没懂过祁宴。
“你那天到底听到了什么?”陆蓁蓁开口问,语气有些急切。
祁宴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没什么,只是一点早就该知道的真相。”
说完,他微微放松了一点,似乎是想要松开她的手,但是只一瞬间,又更紧地攥住了。甚至攥到陆蓁蓁的手指骨都跟着有些疼了。
“祁宴……”
陆蓁蓁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只得委屈巴巴地咕哝了一声:“你攥的我手疼……”
祁宴这才像被刺伤一样,慌忙松开了手。
陆蓁蓁终于寻着间隙,还不待将手收回来,便又被他握紧了。她这次有些恼了,眉头一拧,便要翻脸:“祁宴!你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祁宴轻声说。他捏了捏陆蓁蓁的手掌,肉肉的,让人摸着便觉得十分安心。男人重新将姑娘的手牵到了手心里,望着她的眼睛,静静道:“罢了,从前的事情是从前,左右你没嫁成江朝,被我抢了来,我何必同他计较呢。”
他仿佛做了极大的心里挣扎,这话似乎是在说服自己。陆蓁蓁不解地眨眨眼,目光懵懂。
祁宴于是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听不懂,就算了,以后总会懂得。”
大约是知道她这两日在东殿睡得不安稳,祁宴说着话,便拉着她的手一同往西殿去。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幅画,也没有再提起方才的话题,但许是这些日子来的亲近,让他们此刻心中并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陆蓁蓁看着祁宴走在自己身侧,而自己的手被他牢牢攥在手心,竟然觉得十分安稳。
似乎,日子就这样走过去,也很不错。
*
婆陀散的事情没几日便告一段落了,沈胤带着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成了案宗,呈报于祁宴面前,寻芳认了罪,依着律法进行了判决,似乎此事便告一段落了。
段若妤被祁宴亲口下令禁足,陆蓁蓁虽然觉得这件事恐怕还有隐情,但是再追查下去却是容易打草惊蛇。她得了祁宴的话,要下手整顿冷云轩,便借着这个机会将段若妤身边的丫头统统换掉了,只留下了那日在太子府外看到的绿芍。绿芍本就是陆蓁蓁整理内宅后派到段若妤身边盯着她的,倒是不担心她倒戈,颂冬安排下人的时候提了一嘴,说绿芍似乎很可怜段侧妃,不太想离开冷云轩,陆蓁蓁便也没难为她,就随她去了。
料理完了太子府的琐事,陆蓁蓁顿觉自己的生活豁然开朗,仿佛理完了一团最难缠的线。她晚上琢磨着去哪儿玩的时候,突然想起,自从嫁到东宫后,似乎许久没有和顾柔嘉、沈九思碰面了。前些日子沈九思还给她递了信,关心她太子府的事,可那时出于流言的考虑,她也没同沈九思多说。这会儿料理完了事情,她顿觉自己神经实在是大条,竟然没有给沈九思回信,恐怕她此刻在家里要痛骂自己见色忘义了。
算算日子,也快到十八了。于是这日夜里,陆蓁蓁便摆开了笔墨纸砚,打算给顾柔嘉和沈九思分别去一封信,邀请她们去京郊的云隐寺里去进香。
她们从前未出嫁时,顾柔嘉很信寺庙里神佛前求姻缘这事,每次去云隐寺进香都要从头看顾到脚,而且她不光要看顾自己,还要管着陆蓁蓁和沈九思,衣着首饰上不能有一丝一毫不敬神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