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逴皱了皱眉,问道:“二位却如何知道的如此详尽?”这些事情,连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幕后主子也不知道。
蔡虎摸了摸脑袋,憨厚笑道:“我们几个从小都一块长大,我家在城外,这何老三的爹就是那条街上棺材铺的掌柜,原本李掌柜嫌斜对面有个棺材铺晦气,还是小蚊子在中间劝了劝呢。”
云蘅眨了眨眼睛:“可是,何大哥你还是没说,到底有什么鬼怪之说把蔡大哥吓成那样呢?”
蔡虎一噎,又恶狠狠瞪了何老三一眼,不做声了。
何老三脸色不太好,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道:“也没准是我看花了眼。”
“铁定是你看花眼了,老子在城外住,怎么从来没见过?”蔡虎连忙道。
何老三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云蘅,只好道:“小公子您也别当真,没准真是我看花眼了。”
见云蘅点头,他才说道:“我那日大半夜的,同蔡虎喝了酒,酒劲上来,便昏昏沉沉往家走。”
楚逴忽然道:“他家在城外,你大半夜的,如何回家?”
何老三愣了愣,才道:“公子,咱们这就是个小县城,虽有宵禁,但寻常也跟那些守门的称兄道弟,给两个酒钱也就放你过来了。”
楚逴点了点头。
“都快要走到城门口了,您二位可能没注意,西城门出去是一大片荒地,野草都长了两尺高,我在那里被绊了一跤——然后,我回头一看——”他又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副惊悚的表情。
“看到什么啦?”云蘅催促道。
“看到,我看到了小蚊子。”
四个人齐齐静默了一瞬,蔡虎打了个大大的寒颤,骂骂咧咧:“这他娘的日头高照怎么这么冷呢?”
云蘅不明所以:“你看到了谁?”
何老三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了小蚊子的尸首,还穿着他那件洗的发白的蓝衫,眼睛瞪得老大,脸上都是那种、那种青绿色的斑。”
“然后呢?”
“然后,就是最奇怪的事了,我喝多了,被绊了一跤又被吓坏了,直接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天发亮了,可是,小蚊子却不见了,你说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楚逴眯眼道:“你是说,你夜里看见了小蚊子的尸首,第二天醒来却不见了?”
何老三点了点头,又疑惑道:“没准是我喝醉了酒看错了?我起来还琢磨半天,那里一点痕迹都没有。”
“所以你才说不会是小蚊子杀了李掌柜?”云蘅道。
“这、我也不知道了。”何老三有些茫然。
“你见到他的尸体时,可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楚逴一针见血地问道。
直到二人出了包子铺,走在大街上,云蘅感觉到太阳暖融融地照在后背上,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何老三的说法,他一眼便看见了小蚊子脖子上的伤口,根据他的比划,必然是某种如剑一般较薄的利器直穿而过,造成这样的致命伤,一击毙命,而这件事又恰好发生在楚逴得了消息夜探当铺那一天,种种巧合之下,就连云蘅也不得不重新推翻整个案件了。
“是否会是那个何三看错了呢?他醉了酒又黑灯瞎火的。”云蘅道。
“不会,”楚逴坚定地说,“之前我还在怀疑,但他描述了伤口,我便确定了,他一定是看到了那具尸体,因为,当日我被追杀,也注意过我的暗卫身上的伤口,的确是一剑封喉,如今看来,他们真的是同一批人做的。”
“会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功夫?”楚家暗卫皆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即便是同寻常高手过招,总也不至于一击毙命。
楚逴眯着眼思索道:“大渝玄布的玄意飞天,东海姜家兄弟的踏浪行波,天泉山庄卓鼎风的飞鸟投林,这些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只是——”
“天泉山庄?”云蘅惊道。
“怎么?”楚逴疑惑道。
云蘅却垂眸暗自思索起来,若是毫不知情的人,只怕一时也没有什么想法,但她却恰恰知道了那件事,谋逆案背后有谢玉的身影,而在江湖上,与这位宁国侯牵扯最深的,除了玢左卓家还有谁呢?
“师兄,你除了那两个字,就一点也不记得那封信的内容?”云蘅有些郁闷,她分明觉得,那封信一定是揭开真相最重要的线索。
楚逴凝神回忆,在云蘅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摇了摇头:“你觉得那封信很重要?”
这是自然啊!一封与逆案有关的信,一群来去无影的高手,一只看不见的幕后之手······只是,云蘅抬头望了一眼面色依然有些苍白的楚逴,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楚逴只触碰到了这暗流中的冰山一角,便几乎将性命搭上,自己再将他拖进更深一层,真的是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