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54)

我听见主子愉悦地哦了一声,然后带着笑意趁热打铁地问他。

“那眼睛和心愿不愿意啊?”

不要答应,沈春台,不要答应。

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用手艰难地抱着我的肩膀拖到主子的面前,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紧紧地抱着我,呜咽着说好,求求哥哥行行好吧,放我走。

...不要答应啊。

对于王爷来说,下面就很顺利了,他顺从地被拽上榻,喂下引子和花,沈梅枝撩起帘子走了进去,我听见了主子和沈梅枝的交谈,这次的引子只够一次采体,但这药只要知道了地方就不难取,会尽快给小姐换好。

我被押着跪在榻边,看着人来人往,一盆热水端进去,一盆血水端出来,他好像在里面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主子坐在帐帘外,注视这一切。

在天光大放的大年初一早晨,关于嗓舌的采体完成了。

沈梅枝有些疲倦地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匣子,主子随即站起来,小姐所住的暖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人都向着暖阁进发,方才还拥挤异常的主屋一下冷清下来,只剩下几个打扫残局的仆役。

今夜燃尽的灯烛堆起厚厚的烛泪,仆役们将屋子里的一切归位,我看着一个灰衣仆役走上前,将帘子向两边打开,用钩子勾起。

我抬起头,看了过去。

沈梅枝说过,采体之术中,他须得全程醒着。

偌大的榻上,他被反剪着双臂绑在榻边,他坐在空荡的榻上,一点一点转过头,望向我。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下巴到胸口全是淋漓的血。

他想说什么,但我只听见嘶嘶声。

第23章 交换

那天我挣扎着欲起身时被人从背后打晕,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回到了北苑排屋,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裂般剧痛,上下都裹着布巾,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排屋的屋顶,我撑着身体坐起来,身边放着一碗饭菜,一个水袋还有零散的布巾和疮药。

药瓶不远处还有一柄新刀,静静地沉睡在刀鞘中。

好像是听见我起身时艰难的喘息,有人推门进来,初二沉默地在床边坐下,北苑照常很安静,冬日里耀眼的晨光在屋里静静地流淌,伴随着金色的粉尘在空中漂浮,映着乌木门框,愈发明显。

见我盯着门外发呆,初二并不打扰,过了不知道多久,才低声开口。

“我和初三给你求了情,主子愿意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有什么用。

我看向一边的新刀,尽管我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但还是感觉胸口的伤口在缓缓裂开,初二说了这话便不再多言,拿过布巾想给我换药,我捂住自己的心口,从昨晚便开始疯狂跳动的心脏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和心跳一齐静止,胸膛里好似空无一物般。

“值得吗?”初二将换下来的布巾放到一边,声音淡淡的。

我只觉得疲惫,从后背到指尖都觉得麻痹且无力,我看着窗外无人的院落发怔,初二把药收拾好,推了推饭菜,初二一直很平静,似乎这并不是我被叛逃抓回后的训话,而是某次任务后的交谈,初二抬眼看我,我看着初二露出的竖瞳,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我已经无法去思考初二的问话了,多年来我仅凭本能行事,昨夜的我好像被打断了脊背,主子让他看着我受刑,又安排我目睹他被采体,我身为定北王府的一把刀,真正明白了主子的残忍。

事已至此,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了。

既然失败,就算了吧,他本就不是我能肖想的人。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我看着身侧的碗,北苑里太安静了,衬得初二收拾东西的声音也那么响,我有些受不了地皱眉,北苑里的那棵树早就掉光了叶子,此时北风呼啸着掠过枝干,我感觉好像什么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攥住我的心脏,让我一点一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安静我经历了数十年,但在今天却格外难熬,昨晚菁关山上的风好像刻进了我的骨血,我一闭眼就能闻见那股带着血气的、带着霜露的潮湿青草味。

就在初二收拾好东西即将出门的时候,像是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断裂,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难以开口的同时又一刻不忘,我看着初二的背影,终究是脱口而出。

“他…”我收回猛地伸出的手臂,在初二看过来时尽力保持好自己的表情,遏止住浑身的颤抖,看向一边,“他怎么样了?”

初二像是早有所料,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只用余光淡淡地瞥了我,几个呼吸后,初二转回头背对着我,像是叹了口一气,又像是压抑着什么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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