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巴狗叼起中间的布老虎,手嘴并用地扒拉着,看起来非常喜欢。谢九尘看着它玩了一会,见它松开了布老虎,便拿起来,扔到远处的榕树下。哈巴狗立刻发足狂奔,将布老虎叼了回来。
谢九尘的眼中染上笑意,他想,得给它起个名字。
叫什么好呢?
白绒绒的小狗,摸着像棉花的手感,缩起来的时候,也像一团会动的棉花。谢九尘盘腿坐在树下,举起哈巴狗,笑道:“棉花,就叫你棉花好不好?”
哈巴狗“汪”了一声。
谢九尘就当它是应了:“嗯,日后你就叫棉花了。”
棉花是只调皮的小公狗,它在谢府待了几日后,便摸清了谢府的环境。整个谢府中,没有它没去过的地方,下人都喜欢逗它玩。棉花从不咬人,也很少会叫。有几次,它躲在府中犄角旮旯的地方,故意不出来,可叫人一顿好找。下人们以为棉花跑出门了,团团转了半日,才在某个角落寻着它。棉花哪里会偷偷出门呢?它知道谢九尘和这个地方给了它庇护和温饱,日子过得舒服惬意,如果不被赶走,它是不可能自己离开的。
可这么通灵性的小狗,却在一个傍晚,做了件让谢九尘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日,谢九尘刚从书院回来,在院子里陪棉花玩了一会,却见棉花突然睁大眼睛,竖起耳朵,鼻子咻咻,对着赵府的方向“汪”了几声。
谢九尘不明原因,只能摸着它的后脑勺,尽力安抚它。
可棉花下一秒就蹿了出去,几步爬上谢府的墙头,纵身一跳,转瞬落入了赵府之中。
谢九尘急声道:“棉花!”
棉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一墙之隔。
赵瑥坐在凉亭下,正在整理此次出行的出入账本,他皱眉看着扑向自己膝头的哈巴狗,对黎笛道:“不是叫你把它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吗?”
黎笛深感冤枉:“我扔了啊,扔得远远地,扔到城南的巷子中去了。这……我将它带走的时候还特意蒙住了它的眼睛,不让它认路,怎么才过了几日,它又跑回来了?”
二人刚刚都专注于手上的事情,赵瑥专注账本,黎笛专注摇扇。
“你还问我?”赵瑥一把拎起哈巴狗,甩到黎笛的怀中,“再扔一次,扔出城外,别再让我看见它了。”
黎笛拎着不断挣扎的哈巴狗,心里嘀嘀咕咕:“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任由它被做成狗肉煲,为何要将它买回来。说扔就扔,花了不少银两,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腹诽归腹诽,主人的话不得不听。黎笛道:“此时天色已晚。公子,出城一趟要不少时间,明日再去可以吗?”黎笛说完,腹中传出“咕咕”两声,他红了脸,肚子饿的事实难以掩盖。
赵瑥还没说话,守门的下人匆匆而来:“公子,谢公子来了,说想要见您。”
赵瑥平淡地问:“哪个谢公子?”
“隔壁的谢九尘谢公子。”
赵瑥心中一动,道:“他找我有何事?”
“不知。但看谢公子的脸色,恐是急事。公子,要请谢公子进来吗?”
“不了,我去一趟。”赵瑥掀袍起身,往屋外走去。
黎笛跟了几步:“公子,那这狗……”
赵瑥不耐道:“先放着,明日再扔。”
黎笛应声,拍了拍哈巴狗的头,心道:“知足吧,你又多了一夜的安稳。”
赵瑥来到门口,谢九尘立在昏黄的灯笼下,周身晕出了一圈朦胧的光,他见赵瑥前来,拱手弯腰:“赵公子。”
“谢公子,有什么事吗?”
“不知你……”谢九尘顿了顿,“不知赵公子刚刚有没有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哈巴狗。”
赵瑥站在上一级台阶上,比谢九尘足足高了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九尘,眼里露出点兴味:“哦?那是你的狗?”
谢九尘看见了他眼中的揶揄,却不明其意,只点了下头:“是。”
赵瑥嗯了一声,道:“看见了,它现在就在我府上。”
谢九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害怕棉花跑到赵府之后,会又继续向前跑,离开赵府,消失得没有痕迹。他笑了,又露出了赵瑥见过的两道括弧:“可否请赵公子命人将它抱出来?”
赵瑥却道:“它怕生人,谢公子何不进门一坐,亲自将它带回去呢?”
谢九尘想起来,他回来这么些日子,都没有来过赵瑥的府上拜访,隔壁的周府,再隔壁的梁府,他都随父亲去拜访过了,唯独漏了赵府。谢九尘明白原因,但因此也心中复杂,他道:“也好。我回花溪城多日,却还没上门拜访过赵公子,实在惭愧。”
赵瑥的作风是无利不上门,他在朱雀街中住了这么久,从未想过要拜访邻里,更加没有去过谢府。他压下嘲讽之意,道:“谢公子言重了,快请进吧。”赵瑥没有礼让客人的习惯,他走在前面,谢九尘跟在后面,甫一进门,便被赵府的华美炫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