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子时,房门轻微的‘吱呀’一声,沈默半睡半醒,听到声音,便道:“秀怡,本宫夜里无事,你也歇下吧。”
她翻了身,面朝里侧。
垂落的帷幔忽的飘动了几下,帷幔里侧也倒影了一道挺拔颀长的黑影。
沈默眸色一寒,骤然起身,手上凝聚力道攻击过去时,却在下一瞬被一只长臂捞进怀里。
褚桓抱着她躺在榻上,拉过锦被盖上,笑道:“警惕心还是这么强。”
他身上带着夜里的寒意,让她朦胧的睡意散去了不少。
沈默纤细的身姿缩在他怀里,就连鼻尖都是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抬起头,入目的是谢章凸起的喉结与凌厉的下额线条。
“在想什么?”
褚桓垂眸看她,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看到她的红唇时,喉结滚动了几下。
沈默鬼使神差抬手轻轻戳了下他的喉结,随着滚动的喉结上下玩着。
褚桓握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嗓音暗哑低沉,“大人,你这是在玩火。”
外面起了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帷幔垂落,挡住了榻里的人儿。
过了许久,沈默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任由褚桓为她擦拭着手指。
她踹了谢章一脚,揉了揉酸软无力的手腕,“明晚别来了。”
褚桓顺势握住她的脚踝,抚摸着她脚腕的银环,笑道:“由不得你。”
沈默:……
若知道戳他的喉结会让他火气这么大,打死她也不手欠。
褚桓躺下,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这边查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闻终回来,谢勋那边也在给陆家施压,用不了多久陆家的事就能解决完,等处理完这些,再解决酆笠梌,大人就能随我回北凉了。”
沈默枕在谢章的手臂上,眉心轻蹙,“我担心谢勋。”
迎着谢章眸底的浮上的冷色,她解释道:“陆家倒台,朝中就属林家独大,酆笠梌若是一死,坐上帝位的定是端王,谢勋掌管皇权,到时宣德贵妃要收回谢勋的权势,拢回到端王手中,那谢勋等同于弃子,没了价值,又知晓林家许多事,林斘之怎会放过他?这样一来,我们等同于给林家铺了一条路,反而害了谢勋。”
褚桓将她鬓边的碎发别致而后,在她鼻尖亲了亲,“先处理眼下的事,我会与谢勋注意林斘之那边的动向,若他真对谢勋起了杀心,这条路我们便铺给别人。”
“别人?”
沈默侧过身趴着,双手托腮,“酆笠梌子嗣稀薄,除了端王靖王与酆时茵外,也只有两个还未及笄的小公主,其他皇子在一出世便被陆鸢害死了,还能有谁比端王更适合的?”
褚桓难得看见她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心神一荡间,掐着她的腰抱她躺在自己身上。
沈默惊呼一声,双手撑着谢章的肩,低斥道:“你又想做什么?!”
男人低笑,“就抱抱你。”
见他再没别的举动,沈默这才放心。
他的手臂横在她腰上,让她下去不得,只好枕在男人坚实有力的胸膛上,听着震荡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让她心安。
她问道:“你觉得还有谁?”
褚桓轻抚着她的浓密的乌发,“安平公主与晋拓霖的长子,他有皇室血脉。”
晋拓洵的侄子。
沈默记得那个孩子,十五年前曾见过他。
那时他与酆时霄一样大,眉眼像极了晋拓霖,安平公主有一儿一女,女儿出生那一年,正是将军府覆灭的那一年。
沈默只觉得心口微窒,回到西凉后还未去过晋府,也没能给晋拓洵上柱香,看看他。
她欠了他太多,多到无法弥补。
褚桓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难受的心,宽慰道:“我会帮你护住晋家人,弥补你对晋拓洵的愧疚。”
沈默抬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男人眸底炽热的暖意让她心安,让她漂泊悬空的心逐渐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谢章对她的掌控有时像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牢困着她,让她喘息都觉费劲,可他对她的偏爱,细微的照顾让她也觉得自己没有十五年前那么累。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等醒来后,辰时已过,天色大亮,光线穿透雕花窗扇洒在帷幔上,榻上已没了谢章的影子。
她摸了摸身侧的被褥,已经凉了,应是很早就走了。
召来秀怡侍候她洗漱,沈默问道:“你昨晚睡的如何?”
秀怡脸色一窘,垂着头为她束发,就像是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公主,奴婢有罪,昨晚睡的太实了,等醒来才发现都快入辰时了。”
沈默心里了然,看来谢章应是卯时离开的。
用过早膳,沈默告诉孙缈,她要去一趟丞相府给晋相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