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已经问出口了,“怎么回事……?”
她叹了口气:“它叫我低头。”
几乎立刻,我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那,”我克制不住地干咽了一下,“它帮你做什么?”
她干笑了两声,那声音简直不像人发出来的,但她没有回答我,反而绕过我走了。我盯着她的背影仔细看,终于在她衣服口袋露出的一小截红线时,得到了确认。
我立刻奔向校阅读室,直接进了计算机房,先对上了女生的名字,接着便开始搜索最近的新闻。
——“男子酒后自缢,生前曾有家暴史”。
我的手有点颤抖,点开了页面。
自缢?如果你管躺在两块大石头中间、用卡车揪着头,浑身几乎把头勒掉的死法叫自缢的话。
那照片太过冲击,头部泛紫发黑,眼球几乎爆了出来,像一只变异的青蛙,那僵直的血管像一条条蛆趴在他脸上,丑陋无比,隔着屏幕都能嗅到异味。我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页面。
“家暴?”鲁基乌斯听我说了这些,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手还有点抖,我自己握住自己的手。
鲁基乌斯感叹道:“原来大家都有愿望要实现啊……”
我看了他一眼,他耸耸肩:“我说真的,大家也都不是真的一帆风顺,总有些地方难以尽如人意吧。”
“只是因为不尽如人意,就要向什么奇怪东西许愿吗?”我有些愤怒,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
鲁基乌斯愣了一下,眨眨眼,没回答,不过他过了一会儿,补充说道:“总还是有些人没事的。不过,假如大家只是许愿自己过得更好,或许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就在这时,图书馆门口有人打了起来,人群渐渐围过去,我和鲁基乌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听声音打得很凶,起哄声音也很大。
然后从人群中,有个戴眼镜的男生趁乱钻了出来,他衣衫凌乱,被抓得不成样子,镜片也碎了一半,他一边推眼镜,一边确认手里的木枝。
他手里——有两根木枝。
接着他咧开嘴狂喜地笑着,利落地站起来大步地跑,反应过来的另一人,也突破人群跟了上去。
我和鲁基乌斯对视了一眼。
“看来,许愿是个无底洞。”
鲁基乌斯这次没有说话。
事情紧接着开始急转直下。
放学的时候,我和鲁基乌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被人拦了。一开始,我们没意识到严重性,因为这些人全都是组织部和纪律部的后辈,十几个人刚来的时候,鲁基乌斯还开玩笑地问他们怎么到校外来开会,但看清他们面无表情的脸后,我们才警惕起来。
先开口的是组织部的副部长,他先道了个歉:“如果有冒犯,我们先道歉。”
鲁基乌斯绷起脸:“你们想干什么?”
“两位听说过它吗?”副部长问道。
鲁基乌斯看看我,我们不确定该回答什么。
“很简单的,”副部长接着说,“也很公平。一人一支,一个愿望,仅此而已。你许愿,那件事情就一定会发生,百分百会发生。你向它许愿,它会告诉你代价是什么,你只需要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再听它告诉你要付出的代价,然后,照做就好。你们应该听说过吧。”
鲁基乌斯没说话,我问道:“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听它回话?”鲁基乌斯拽了拽我,示意我最好不要深究,可是我却不乐意,如果人人要做的事只需要向什么奇怪东西许个愿就能得到,那努力的人还努力个什么劲。
“听它回话很简单,你一旦建立联系,就会听到背后一直传来它的脚步声,后来——我听别人讲,还会有咯啦——咯啦——的声音。声音会在脑海里告诉你需要付出的相应代价……”
我冷笑了一下:“代价?代价就是你们为了杀人,整天低着头、回家吃自己的父亲,这叫代价?这不是。代价是你认真学习,你的成绩就会提高,付出娱乐的时间就是代价;代价是你保护家人,勉强自己苦心经营才是代价,不是简简单单交个名字上去,求什么奇迹降临,你们活得也太容易了吧!”
我这话说完,急的人倒是他:“我们容易?你放什么屁?容易的人就像你们两个,努努力就有回报,没什么挣不开逃不了的困境,学习好、长相好、人缘好、家庭好还有钱,你有什么烦恼那么了不起,你这些代价自己都能做,犯得着求什么吗?你凭什么教训我们,凭你他妈的更走运,活得更轻松吗?”
“你……”
鲁基乌斯一把把我拉回去,对着我轻轻摇了摇头。
没办法,说不通,这些人已经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