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部长随便挥了下手,看起来不愿意再和我们纠缠:“就像我说的,一人一支一个愿望,如果想要多的,就需要从别人手里拿。”他勾着嘴角笑了下,那笑容颇有几分狠意,“你们这样的人不许愿,还没有吧?”
我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兄弟们建议两位,去许个愿,然后把木枝给我们。”
“说得好听,什么拿不拿,给不给,就是抢吧。”我盯着他,“我要是许愿让你们都死呢。”
对面一阵骚动,几束愤恨的目光扎在我身上。副部长只是笑笑,看着鲁基乌斯:“他还挺倔啊。”然后又转向我,“许这样的愿望,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我打包票你不敢。”
“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这时,那个低着头的女生从我们身边经过,她看不了路,撞了下人,道了声歉,又继续向前走,她的肩膀消瘦,仿佛骆驼的峰,背部弓起的骨骼在衣服下显出来,扭着凸着,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有个男生喃喃自语:“她算是完了……”被周围人看了一眼,才闭上了嘴。
副部长这才回答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
他们围上来,告诉我们现在就要带我们去见它,鲁基乌斯高举双手:“不对吧,谁带你们去的?我们也要找那个人,今天不行,我们要想想自己的愿望!”
他又拉着副部长到一旁去,劝了好一会儿,才使得这些人决定今天就暂时先放过我们。
等人走后,鲁基乌斯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跟我说:“你不该顶撞气头上的人,很容易激怒他们。”
我没理他,我心情也不好,而且鲁基乌斯就是这种人,其实我知道,他很怕事,这跟他家里人有关,也不怪他。
走到我们分叉的地方,我才发现我没带钥匙,鲁基乌斯还没走,也看出来了,就提议我先去他家,等我弟弟放学或者我爸妈回家再走。
我有点犹豫,他便解释道:“放心,今天我家里没人,他们都不在,出城了,下周才回来。”
于是我跟鲁基乌斯回了他家。
事实证明,他错了。
他的父母、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以及他两岁多的小弟弟都在家,并且已经在餐桌边就坐。
鲁基乌斯立刻局促起来,他走过去挨个亲吻他们的手:“父亲、母亲、兄长、长姐,你们今天就回来了……”他想伸手接他弟弟抱,他父亲严厉地瞪了他一样,鲁基乌斯讪讪地退开。
我站在餐厅门口没有动,他家人们都盯着我。
鲁基乌斯的家人们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苟言笑,面若冰霜,刻板守旧。他们家规非常严,鲁基乌斯每天几点回家,几点吃饭,几点睡觉都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他们彼此距离感很强,对孩子要求都非常高——除了对小弟弟。
他的弟弟开心得要命,脸上有种孩童幼稚愚蠢的快乐,不知敬畏地爬在父亲怀抱里拽他的胡子,在一桌子面容惨淡的家庭里唯有他快活自在,随心所欲。
“鲁基乌斯,你晚了五分钟。”他母亲说,并指了指座位,“现在,坐下来,我们要用餐了。”
鲁基乌斯尴尬地瞥了一眼我:“我今天带朋友来了。”
他们听到“朋友”这个词,同时皱起眉来。我之前也见过他们,那时候他们就不怎么喜欢我,或许我的自由感严重伤害了他们的小世界,他们总是一副恨不得我赶紧消失的样子。
他父亲说:“坐下,鲁基乌斯,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鲁基乌斯更显尴尬,他本来站回了我身边,听了父亲的话,又向餐桌移动了一步。
其实我也可以道个别走人,或者干脆甩头就走,但我不想,我就想待在这里,看看他们能怎么样。
鲁基乌斯的哥哥也开了口,不过是对父亲的:“就像我说的,家里的人并不是越多越好的。一群人中,难免出现害群之马,比如像鲁基乌斯这样散漫、不坚定的人。”
鲁基乌斯的脸突地红起来,低下了头,我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鲁基乌斯的家人们皱着眉头失望地看着他,这场面很诡异,在昏黄的吊灯下,五个人如同蜡像一般,坐得笔直,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连表情都相差无几,苍白的脸上反射着食物盘子的光,屋外风雨欲来,风刮得窗棂咯哒哒响,小孩子便用手抓盘中的食物,便笑得愉快,还看向我们,他的无忧无虑简直就是对鲁基乌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一种莫大嘲讽,接着他失手掉下了食物,而父母只是把他轻轻抱了回去——这愚蠢的儿童。
鲁基乌斯的手发着抖,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还是应该走,起码那样鲁基乌斯不会这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