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扫了他一眼:“赫尔曼,你出轨的话,你应当道歉,并向我保证永不再犯,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继续下去——这个叫作正常婚姻调和步骤,而不是你当着我的面‘处理’掉他,好像迫不及待毁灭犯罪证据一样。”
“正常步骤?”赫尔曼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对正常的理解,就是发现丈夫出轨,立马自己也和第三者搞到一起,还故意留下东西让我发现。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装什么正常人,你哪一点像个正常人。”
安德烈瞪着他:“你他妈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我正不正常关你屁事!还他妈给我找心理医生?自己去看吧,看看你人上人的毛病吃几片阿司匹林能好……”
“没必要再说了,我受够了。”赫尔曼脸色铁青,平静地站起来,“你回去睡觉吧。”
安德烈盯着赫尔曼,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去睡觉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睡觉。现在我要坐在这里。”
赫尔曼重复:“去睡觉。”他抬抬眼看了门口的人,那些人便走进来,一边一个,拉住安德烈的手臂。
安德烈扬起声音:“放手。”
“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在我房子里大吵大闹。”
安德烈声音更高:“放手!”
赫尔曼便不再跟他说话,对着他身后的人:“送他去睡觉。”
几人挟着安德烈站起来,安德烈拿起手边的刀叉俯身向赫尔曼划去,赫尔曼堪堪避开,手臂上的衬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而安德烈则迅速被人按在了桌面,安德烈手向后伸,灵巧地卸下一个人的手/枪,干净利落地扣动扳机,打中了地面,一个按住他的人跳开,安德烈马上从几人钳制中挣出。
他拿枪对着这几人,而几人的枪也齐齐对着他。
安德烈朝他们身后的赫尔曼看了一眼,赫尔曼正在剪一支新的雪茄,刚才那支已经掉在了地上。赫尔曼并没有抬头,安稳地坐在那里。
安德烈可以开枪打死面前的随便谁,紧接着再被乱枪打死;他也可以瞄准赫尔曼,但是赫尔曼身边死士众多,会有人为他挡枪,杀不了赫尔曼,安德烈开了枪也必死无疑。
恍惚间安德烈觉得一切都像一年前他初遇赫尔曼时,同样的枪火与恨意。赫尔曼从未真正意义上杀他的亲人,掘他父亲的坟,杀他的狗。如今安德烈拿枪对着赫尔曼,究竟是恨他哪个地方呢?
安德烈不想为一场糟糕的婚姻用性命买单,他跟赫尔曼天生两条路,强扭在一起的下场就是双方互相憎恶。
这时赫尔曼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两人在灰黄的灯光和一堵人墙两侧互相对望,安德烈没出息地发现他又回忆起几场糟糕的电影、街边的小吃、天台的星星,还有不好笑的冷笑话。他不知道赫尔曼回忆起了什么,但赫尔曼转开了那双戾气渐消的眼。
确实已经覆水难收。
安德烈把枪放在桌面。
“就这样吧,我也受够了。”
他拖着步伐回了房间。
赫尔曼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抽完了他手中的这支雪茄。然后他叫来萨缪尔:“给洛维拉琼斯去个电话,说我要过去。”
塞缪尔应声,赫尔曼站起身又补充:“你也一起来。”
车上,赫尔曼一路无话,望着车窗外面色凝重。
琼斯正穿着睡衣站在庭院中央等他。
车停后,琼斯立刻上前拉开车门,赫尔曼迈步出来,一边系西装扣子一边瞥了眼琼斯。
“我路上要二十分钟,你来不及换件正装吗?”
琼斯关上车门笑笑:“我本来想,这样出现更显出我为您枕戈待旦,看来不是很成功。”
赫尔曼径直走进房子,琼斯和萨缪尔打了个招呼,便跟进了书房,关上了门,他转过身,赫尔曼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主人的位置上,琼斯拉过椅子,坐在桌子对面。
“你知道我因为什么来吧?”
琼斯笑了笑,门口有人敲门,他站起来走过去,接过侍从送来的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拿来放在桌面。
“大概能猜到,这么晚,应该是私事吧?”他把一只杯子放到赫尔曼面前,赫尔曼抬抬手拒绝:“不用。”
琼斯便放下酒瓶。
“备选人我正在找,给长老院递去的人选,他们都不太满意。”琼斯小心地瞟了一眼赫尔曼,“他们对您临时想换下安德烈不满……不过没关系,我会继续……”
赫尔曼出声打断他:“不用换了。就照原计划吧。”
琼斯愣了一下,看赫尔曼脸色不善,没有追问。
“长老院什么时候要人?”
“按原计划两个月前,现在您这边没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