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宁的答案, 让群臣不满意, 在这些固执的老臣眼里,“阴、阳, 乾、坤, 本就有别,若无所差, 这世间之制与法则岂非要乱套。”
李忱明白, 裴宁作为新朝新臣, 注定要与旧臣们对抗, 踏入仕途后将会举步维艰。
李忱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那些老臣的窃窃私语以及不满,“尔等都是北唐最优秀的学子,今朝入朝,希望你们问道于天地时,勿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谨遵圣谕。”
紧接着,李忱又询问了其他二人,在问完之后,并没有在宣政殿停留多久便起身离开了。
天子只负责一甲前三人,剩下的一百多名进士,便由宰相完成唱名。
在大典结束之后,礼部官员走到殿前,向一众进士说道:“三日后,圣人将在禁苑设鹿鸣宴,拷问你们的才学,并以此授官,皆时会有名贴送至,持贴入宴便是。”
“喏。”一众进士叉手回道。
取消吏部复试,改由殿试后,这些及第的进士,便正式登科,只待鹿鸣宴结束,便能出任官职。
典礼结束后,作为状元的裴宁成为了众人的目光所在。
他们清楚的明白,自科举开始,历朝历代的状元,只要不犯错,稳重前行,最后都能位列公卿,乃至宰相,尤其是新君继位的第一榜。
裴宁在众多进士中,因年轻以及出众的长相,显得极为醒目。
“裴兄,恭喜啊。”
裴宁对于这些日后同僚的奉承只得一一回应,“同喜,同喜。”
进士当中,也有人对裴宁得中状元而一脸不喜,其中就包括宰相之子。
黄榜照常张贴于宫门外,由礼部所发的宴帖也开始向一众进士在京住处分发。
裴宁中状元的消息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刚出宫门,便有禁军牵来一匹骏马,作为状元的脚力。
而其他进士只能羡慕的看着,裴宁接过缰绳,道了一声谢,便驾马离去。
或许他也清楚自己将来要走的路会异常艰难,然而却依旧难以掩饰今日高中的喜悦。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得中,光耀门庭,裴宁首先想到的,便是给并不支持自己科举的母亲写一封报平安的家书。
然而刚至东市,裴宁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吁。”
马车上下来一女使,她走到裴宁跟前行礼福身,“裴郎君万福。”
裴宁连忙下马,女使又道:“娘子让您过去说话。”
车夫驾着马车来到了一处稍微安宁之地,裴宁牵着马一道跟随。
马车停稳后,车内下来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女子,衣着得体,仪态万方。
“裴郎。”她向裴宁微微侧身行礼。
“三娘。”裴宁作揖回礼。
“恭喜你,高中状元。”女子道贺道,眼里透露着开心。
“都是圣人开明教化之功。”裴宁回道。
二人的见面引来了游人的窃窃私语,原因不在于裴宁,而在于女子。
“那不是正议大夫家的三娘吗?”
“身侧的郎君是谁,模样好生俊秀。”
裴宁与行人口中的三娘,正是正议大夫、兵部侍郎魏傅之女魏莹,也是太宗朝那位享誉天下的名谏之后。
“三娘!”一名年轻公子驾马来到二人跟前,他脸色阴沉,对裴宁也十分敌对。
正因他的到来,让这条街上的行人纷纷逃窜。
“三娘,你与我已有婚约,怎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旁的男子私相授受。”
裴宁初到长安,并不认识马背上的人,于是将魏莹护在了身后,“你是何人?”
魏莹伸出手阻拦裴宁,小声提醒道:“阿宁,他是宰相令狐直的次子,令狐直对仁宗有恩,所以圣人一直厚待令狐家。”
“令狐家?”裴宁愣住,他忽然想起来应省试之前,自己恰好撞见了一名考生行贿贡院的搜身官吏,那人自称令狐氏,乃相公之子,搜身的官吏也好言劝告裴宁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只会祸及己身。
令狐灏盯着出头的裴宁看了一会儿,“你是哪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裴宁挑眉,想上前说什么,却被魏莹再次拦住,裴宁刚中进士,而令狐家在朝的势力,魏莹不希望裴宁被自己牵连,“阿宁,你先回去吧。”
“婚事是长辈们做的主,但我还没有同意。”魏莹又道,“请你相信我。”
“三娘…”裴宁有些不放心,但却拗不过魏莹的坚持,他只得提鞭上马。
“阿宁只有保住了前程,我才有对抗长辈的勇气。”魏莹抬头又道,“别让我失望。”
裴宁咬了咬牙,“驾。”
令狐灏盯着裴宁的身影,刚想吩咐什么,就被魏莹开口打断,“令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