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命宰相章镐兼任河南节度使、都统淮南诸道军事。
淮阳被困, 章镐率军赴援, 因两地相距千里,章镐遂派人传令淮阳临近诸道节度使及谯郡太守闾秋晓, 命其发兵救难。
然而至淮阳城陷,章镐抵达淮阳时,张荀已被害三日之久, 这期间却无一人听命出兵。
章镐到达河南, 闻淮阳是因断粮以及无援兵而城陷, 大怒,于是在稳固江淮后, 将谯郡太守闾秋晓召至军中, 一一数落其罪过。
“相公,闾秋晓带到。”
章镐坐于公堂之上, 闾秋晓入内请罪, “章相…”
“跪下!”章镐大呵一声。
闾秋晓一向傲慢, 不肯下跪, “章相,你我皆为朝廷命官…”
“我让你跪下!”章镐吼道。
旋即便有二差上前将闾秋晓拿住,迫使其下跪。
“相公这是何意?”闾秋晓抬头。
“本使传檄各郡,你谯郡与淮阳相邻,为何拒不出兵?”章镐问道。
“叛军有数万之众,谯郡一共才多少人马。”闾秋晓理直气壮的回道,“临淮节度使贺兰瑾明坐拥强兵都不肯发兵救援,难道要谯郡一同赴死?”
听到谯郡太守闾秋晓的话,章镐越加愤怒,“你知道淮阳郡是怎么落陷的吗,将士断粮数月,张荀被迫杀妾,许元杀奴果腹,而你谯郡曾得淮阳屯粮,你得其恩,却见死不救,该杀!”
闾秋晓大惊,在看到章镐眼里的杀意后,便更加恐慌,“相公…”
“你不但恩将仇报,还妒忌贤才杀害忠良,若是留下你这祸患,便是人间一大害!”
就在淮阳沦陷的不久前,诗家夫子,龙标尉王少伯为躲避战乱归乡,途经谯郡时,谯郡太守闾秋晓因妒其才而将之杀害。
“来人,将这不仁不义的东西拖出去,杖毙!”章镐挥手。
闾秋晓之所以不出兵,是担心战事失败会殃及自己,于是坐视叛军攻城,不肯发兵援救。
“章相,章相,您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按唐律也应交由三司审理,由陛下定罪,你无权私自处置…”
章镐铁了心要杀闾秋晓,“你的罪,足已万死,今日留你不得,至于章某人的罪,杀了你之后我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闾秋晓大哭,挣脱官差,重重叩首乞怜道:“章相,下官还有老母要赡养,若是我死了,老母再无亲故。”
章镐抬头,怒目道:“王少伯之亲,欲与谁养?”
闾秋晓瞬间哑口无言,章镐旋即挥手,官差上前将其拉了下去,杖杀于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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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郡太守闾秋晓被章镐杖杀后,天下人才知享誉诗坛的诗家夫子王少伯已惨死于谯郡。
作为享誉大唐的诗人,他的死,令文坛震惊,天下文人都为其惋惜不已。
远在凤翔的李怏得知此事,不仅没有降罪,反而加封章镐为银青光禄大夫、南阳郡公,命其镇守汴州。
——长安——
功成之后,李必再一次归隐,并在离开的最后时刻来到了长安。
此时的长安城,在宗室以及众臣的治理下,逐渐恢复秩序,但与盛世相比,眼下的长安城,早已没了往日的荣华。
“兄往何处去?”
“衡山法王子,慧见息诸苦,落发自南州,燕居在西土。”
“储太祝的诗,衡山…”
“小淑知道么,兄长归隐离去。”两个身影出现在长安西苑的城楼上。
一袭白袍,一把拂尘,紫衣换道袍,头顶的官帽也成了莲花冠。
咚!——积香寺的钟声,从沣水河畔传来,寺庙里的诵经声不断,似在超度,那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土地之上的亡魂。
“早在长安收复之前,我便已告知,只是眼下王带兵出征,我还未来得及传信。”李必回道。
“小淑若是回来,得知你离去,怕是又要与当年的陛下一样了。”李忱说道。
“不一样。”李必反驳道,“当年的东宫太子,可没有叔父庇佑。”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十几年,这一战死了太多人了,长安城也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李必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李忱看着源源流淌的沣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唯有这山水一成不变,“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风起于长安,最终仍要归于长安。”李必又道,旋即侧头看向李忱,“接下来,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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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二年冬,唐军收复长安后,苏荷率军乘胜追击叛军至潼关,杀敌五千,唐军势如破竹,再攻克潼关后,顺利收复华阴郡,乘胜南下。
陆庆绪于洛阳闻讯长安失守,唐军又乘胜收复了华阴与弘农二郡,于是慌忙派宰相颜庄调遣洛阳全部兵马十万人前往陕郡与从长安败退的叛军合兵,共计十五万步骑,驻扎于陕县山脚下抵御叛军进取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