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刚从宅内踏出,便听到一阵笛声,有人在吹奏那凤求凰,这笛声,苏荷再熟悉不过。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李忱垂下手,推着轮车缓缓靠近。
笛声吹进了苏荷的心中,她看着李忱身上的穿着,眸光闪烁,这身衣裳是在九原郡初见时李忱所穿,“你…”她知道今日是纳徵,但朝廷的使节早就带着聘礼动身前往九原了,自古以来,一场婚事,没有送两次聘礼的说法。
“朝廷的聘礼,是给苏家的,代表雍王纳妃。”李忱解释道,“而这些,是我李忱给七娘,给未来结发妻子的。”
李忱收起玉笛,拱手作揖道:“长安李忱,请愿求娶苏荷为妻,托付中馈,结发为夫妻,终此一生,只娘子一人。”
作者有话说:
李淑是孝真公主带大的哈。
虽然可以演戏,但是每个人对于婚姻这种事,重视程度不一样吧,妻子也许一生中可以有很多个,但是结发的元配妻子一生只有一个,后面的都是续弦的继室。
一般重感情的人,会比较在乎这种东西吧,孝真太理智了。
第96章 长恨歌(五十)
“李忱也在此立誓, 无论今后是何身份,都绝不纳妾,凡事以娘子为先。”
暮春三月, 长安城中的牡丹已然盛开, 和风拂过渭水,卷起散落在地上的花瓣, 飘入坊内。
巷中已围满了看热闹的城民,他们对于李忱违背礼法而不失钟情的话, 议论纷纷,有赞扬有羡慕,还有的, 则以为只是大婚前风流男儿惯用的手段。
苏荷静立在门前, 朝廷的礼节队伍,是代表雍王求取雍王妃, 是皇室中的昏礼,而在这里,就只是李忱想要迎娶苏荷而已。
这是李忱的心意, 也是李忱的期望, 苏荷很是惊讶, 但又在意料之中。
或许连她自己都很震撼,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子, 并将终身托付。
苏荷不喜欢依赖, 也从未想过要依赖谁而生存,所以这种相互扶持的关系与感情, 恰恰是她想要的。
即便她明白嫁入皇室, 日后面临的, 将会是无休止的争斗, 以及动荡不安的时局。
但就算局面再糟糕,那又有什么关系,如她从前所说,她看上的,并不是李忱的身份,而是她这个人,至于出身,带来的是荣耀还是祸乱,都已无关紧要。
因为她早已做好准备,同生共死,苏荷闭上眼,轻声回应道:“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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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蓬莱阁——
张贵妃与皇帝坐在蓬莱阁中对弈双陆,今日恰好是雍王纳徵,前往九原苏家下聘的日子。
原本这个时节,皇帝会带着张贵妃前往种满了牡丹的兴庆宫居住,然因上元一案,兴庆宫遭到损毁,如今还在修缮当中。
春风拂过池面,暮春三月,太液池中浮满了刚萌出水面的荷叶尖尖,池畔杨柳依依,生机盎然。
“冯爷。”紫袍踩踏着池畔的青草来到蓬莱阁的柳树下。
冯力看着紫袍,半眯着老眼笑道:“大家正在蓬莱阁与娘子下双陆,有什么事,右相就说与老奴听吧。”
“范阳节度使陆善,为报去年之仇,集结兵力二十万攻打契丹,我是担心,圣人如此信任陆善,会留下日后难以解决的隐患与麻烦。”张国忠说道。
冯力向后看了一眼,“节度使是贵妃娘子的义子,右相又是娘子的族兄,想要劝谏大家,右相何不与贵妃娘子说?”
张国忠摇头,“贵妃娘子若能听进国忠的话,国忠又岂会来找冯爷。”
冯力有些为难,他笑着老脸,“老奴只是个阉人,哪能左右这些事啊,待右相见到大家,可自行参告陆善。”
冯力转身登阁,张国忠便暗骂道:“老狐狸,老奸巨猾。”
皇帝一朝,以宦官为心腹,持节讨伐、宣布传达,亦作为眼线前往诸镇为监军,更使监军权力高于节度使。
这些得宠的宦官中,以冯力权势最盛,张国忠及陆善等权臣私下与他皆有来往,故而在这种争斗中,他都是作壁上观,并不会插手。
蓬莱阁中,时运不佳的皇帝本要输棋,恰好冯力登楼解围,“大家,右相求见。”
“国忠?”皇帝疑道,“朕不是已经把政务都交给了他,让他全权处理吗,有何事。”
“右相说是关于节度使陆善率军二十万攻打契丹一事。”冯力道。
皇帝看了张贵妃一眼,张贵妃心领神会,于是起身,“三郎既然有军政大事要商议,便先去吧,朝政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