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148)

“不知娘子, 想要唱什么曲子。”雍王握着笛子, 轻声问道。

“但凭雍王。”许贺子福身回道。

“清乐大曲《玉树后.庭花》”李忱不假思索道。

许贺子听后,轻轻攥着小手, 神态略显紧张,劝道:“上元夜宴,百官齐聚, 既想演奏乐府诗, 大王何不改用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呢。”

李忱自然明白许贺子的意思, 玉树后.庭花乃陈后主所作,有亡国之意, 不宜于此时出现。

李忱摇头, 开口说道:“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萌, 娘子以为, 这花萼相辉楼中, 有多少明者与智者呢?”

许贺子一愣, 然这次她却笑了,弓腰叉手道:“奴家明白了。”

李忱轻轻擦拭着手中的玉笛,向皇帝请示过后,二人在花萼楼数千目光中开始了演奏。

原本揪心的苏荷,看着李忱那样淡定的神色后,也渐渐放下了顾虑。

李忱虽为皇子,但是极少出现在朝野,熟知李忱的,除了她的老师,便没有几个人,皇帝有数十子,朝中也没有人会过问一个失去继承资格的残废皇子。

李忱举起玉笛,闭上双眼,原本嘈杂的花萼相辉楼,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忱身上,屏气凝神。

悦耳的笛声缓缓响起,花瓣随风飘入楼内,使得场上绘卷成了一幅绝美的画作。

今夜的夜宴中,有许多老臣,当一向严肃的崔裕听到笛声时,竟也湿红了眼眶。

右相李甫看着李忱,若非李忱如今是残废之躯,或许今夜过后,他也会重新审视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皇十三子。

“这样的笛声,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吧。”老臣们捋着已经花白的胡须,“要是崔贵妃还在,又岂会出现今日之局面。”

“丽宇芳林对高阁。”当许贺子的歌声响起时,众人又将目光挪到了许贺子身上。

“是《玉树后.庭花》。”朝中大臣,听到此曲后,颇为震惊。

“新装艳质本倾城。”

许贺子歌,随笛声循序渐进,笛声逐渐成为主导,引歌声入境,而不再是先前以许贺子的歌声为主,教坊的乐工们跟随着许贺子的歌声进行奏乐。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一些不依附任何势力的朝中元老以及李唐宗室,各自听出了今夜唱此曲的目的。

而一些被张国忠与李甫推荐与提拔的官员,并无真才实学,却能身居高位,他们只顾着听曲与饮酒作乐。

就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只听出了曲乐的伤感,开始怀旧过往。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若不是陆庆绪的推荐,李忱恐怕会继续埋没于朝野,大臣们今夜才想起多年前,皇帝曾力排众议,想要立为储君,最为满意的继承人皇十三子,并没有葬身在那次落水事件中。

“若无当年之事,何来今日局面。”众臣看着雍王,东宫无能,群臣无望,即便知道奸相作为,却没有人敢出头与阻止,“如此聪慧的皇子,上天怎就如此不公呢。”

“天不佑我大唐,天不佑我大唐。”

这一曲亡国之君所作的清乐,让一些有识之士纷纷警醒,皇帝性情极为不稳,稍有不慎便动杀心,因此朝中文武,有不少是曾受过崔贵妃之恩的。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许贺子伴着笛声唱完了整曲,花萼楼内响起阵阵喝彩,“此乃,珠联璧合,天衣无缝啊。”

“这清乐大曲,仅凭一支管笛便能完成伴奏,可谓之绝。”

陆庆绪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道:“没有想到这个李忱…”

并不懂乐理但觉得此曲好听的陆善,撇了一眼了儿子,冷冷说道:“雍王可是崔贵妃之子,当年的李莫,是曾受贵妃指点才成为大师的。”

苏荷看着心无旁骛的李忱,心情变得有些复杂,那分与生俱来的从容与气质,似乎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将人隔绝开来。

阵阵寒风吹入,卷起李忱幞头后的系带,许贺子端奉着双手,看着李忱的一举一动,不知是否是皇帝善乐的缘故,所生诸皇子,大多都精通乐理,所以不止李忱有此造诣。

待笛声彻底消散,许贺子朝李忱福身,闭眼说道:“今日奴家总算看明白了,什么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李忱作揖回礼,“娘子之音,宛如天人。”

“大王让奴家想起了一个人。”许贺子走到李忱身侧,面朝皇帝,“一个已经被世人遗忘了的人。”当许贺子提起时,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忧伤,以及怨恨。

花萼楼内有不少高官女眷以及宗室外命妇,李忱便成为了她们口中热议之人,受到不少女眷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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