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叫天生神力呢,你瞧瞧陆庆绪那块头,可比常人壮实太多, 恐怕已不止九尺身长了。”
“史书上记载, 能举鼎的虎将,唯西楚霸王项羽一人而已。”
“三国时, 陈留典韦,也曾单手举起牙门旗。”
“可这些人,都是几千年来万里挑一的人物, 若大唐也有如此力士, 在诸多使者前, 必能扬我国威。”
“可如此一来…”有大臣忧虑道,“圣人就会更加倚仗陆氏, 这可并非是大喜。”
“对, 陆氏乃胡人,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苏荷陪同李忱坐在一旁观看, “这怎么看, 都像是张贵妃与陆善串通, 好让陆庆绪在这上元灯会一鸣惊人,这样一来,陆家…”
“陆庆绪的神力,是在一次射柳之上,一箭射穿了围场周围防护的铁板。”李忱说道,“但真正见识过他完全展现力量的,却不曾。”
“圣人这般宠信胡人,就不怕他们拥兵自重,谋反么?”苏荷挑眉道。
李忱握着一只酒杯,“你看圣人那个样子,像是会怕的么?天子九鼎,于天子之前举鼎,这绝非好的征兆。”
苏荷往御座看去,皇帝正与张贵妃交谈甚欢,并且对陆庆绪举鼎似乎十分期待。
“父亲说过,封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而举行封禅的帝王,皆为好大喜功者,帝王的功绩,不需要通过祭天来宣告,就像太宗皇帝一样,臣民的归属,与民心,才是一个帝王,最有力的功绩。”苏荷说道。
李忱叹了一口气,“若有先辈积累,创造盛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守住。”
几个金瓜武士将金锤别进蹀躞带,用木棍绳索扛着那口大铜缸进入了花萼楼。
本是花萼楼储水灭火的大缸,其高度差不多有人一般高了,缸内的水被倒出后,虽没有一千斤之重,但也逼近一千斤,需几个金瓜武士同时搬运。
“这口缸…”苏荷看着铜缸,“竟拿纯铜铸造水缸,这花萼楼内,真是奢靡。”
砰!——
千斤重物砸向地面,只见楼中地板开裂,金瓜武士擦了擦汗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护卫。
“圣人,铜缸已经送到。”
“庆绪,试试吧。”皇帝道。
“喏。”陆庆绪拱手。
随后他便将自己的公服解开,将上袍倒挂在蹀躞带上,露出了结实粗壮的臂膀。
“我天呐,”连阅人无数的玉真长公主见了,都大为震撼,看着那结实的身体,“这娃儿是吃什么长的,竟有些让人感到恐怖?”
众人对陆庆绪有多惊讶,对苏荷便就有多质疑,今日苏荷以准雍王妃的名义陪同雍王入席,众人看着她的身形,实在难以置信,“这苏娘子,究竟是如何赢得陆小将军的?”
“以陆小将军这架势,比力气,怕是连北衙六军中的大将军都比不过他吧。”
陆庆绪并没有着急举起铜缸,而是环顾了一下周身,寻找合适的支撑点。
铜缸身圆,犹如人的大肚,且缸壁湿滑,但铜缸是盛水之用,中间为空。
“还知道观察,看来也不算太蠢。”苏荷说道。
“毕竟,这次机会将决定了,圣人对他的看法。”李忱说道,“他如此表现,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家族吧。”
举起之前,陆庆绪特意将视线挪到了雍王身上,眼里充满了挑衅。
“烦人。”苏荷撇头道,“阴魂不散。”
李忱伸出手,轻轻搭在苏荷的手背上,“你我的婚事,是经过了圣人与三省的同意,没有人可以强行更改,就算是圣人,想要收回这道制命,也没那么容易。”
陆庆绪一手搭在缸沿上,一手撑住缸底,随后慢慢倾斜铜缸。
最后缸底只剩一个点支撑着,但陆庆绪已是涨红了脸,面目也开始变得狰狞了起来。
“哇呀~”随着一声嘶吼,陆庆绪手臂上与额头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天爷啊,这真的是凡人吗?”
“陆小将军神勇啊。”
陆庆将铜缸举过头顶,扎稳的脚下丝毫不敢有所动,千斤重物,就举在手中,稍有不慎,就会同那武王一样,被压死在大鼎下。
“好好好。”皇帝龙颜大悦,摸着白须,连连称赞,“陆卿,你养了一个好儿子。”
陆善害怕儿子力竭,遂连忙请道:“圣人,犬子已举起铜缸,若再举下去…”
“快,快,放下来。”皇帝压着手,生怕陆庆绪被砸着,自己会损失一员猛将,“我大唐从今往后便又多了一位神勇将军,卿有如此神力,又何惧北方突厥与西边吐蕃呢。”
陆庆绪将铜缸缓缓放下,但就在即将落地时力竭,使那铜缸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底部的四个小矮脚砸穿了石板,在巨大的撞击下,碎石板向四周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