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庆绪对妹妹的话很是受用,忍不住竖起了拇指,“阿爷,您看四娘都…”
“瞎说。”陆善从陆庆芸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心思,连忙告诫道:“乖女儿,你可不能学你阿兄,苏家从前是名门不假,可如今苏氏门庭还有几人知,又焉能配咱家。”
“可雍王还是皇子呢,”陆庆芸的声音越来越小,“圣人听见了是要砍头的吧…”
不过此时,陆家周围无人落座,张氏一族还在陪同皇帝在前往兴庆宫的夹道里行走。
皇帝与张贵妃乘坐步撵,张氏姊妹与兄弟则乘车随于御驾之后。
而皇帝身侧的近侍与亲卫,皆在左右不行护卫,大明宫至兴庆宫,隔着好几座坊的距离。
皇帝身侧这些侍卫官,皆是宗室或名门子弟,以门萌入仕成为了皇帝的近侍。
“这还要走多久啊。”初为侍卫官的卫应物,举起红色公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义博兄是第一次走这夹道吧。”同僚一边赶路一边小声回应。
“义博是关中世家大族京兆卫氏出身,宰相后人,哪儿吃过这种苦啊。”又有人从旁小声说道。
然不止卫应物一人对这路途感到吃力,还有许多世家子弟以及宗室子弟,在这寒气未消的初春时节,个个都累得汗流满面。
“侍卫官身为圣人的近侍,这的确是一份可以平步青云的好差事,可是让我们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儿郎来做侍卫官,这未免也…”
“嘘。”卫应物小声提醒,“别被圣人听见了。”
他们离步辇尚有些距离,况且此时皇帝正搂着张贵妃有说有笑,全然不顾左右。
“快看那座灯山,咱们到了。”
随着皇帝抵达兴庆宫,花萼内的歌舞尽散,教坊的燕乐也停了下来。
“圣人至!”
自花萼楼由内向外,宗室外戚与文武百官纷纷起身离席走至中央,低头躬立。
皇帝领张贵妃至御座上,张氏姊妹则回到席间与众臣站在一起。
“跪。”
百官屈膝而跪。
“拜。”
百官跪伏叩首。
“贺。”
以中书令右相李甫带头,跪贺道:“贺圣人,上元佳节盛宴,天官赐福,佑我大唐荣昌,千秋万载,佑我圣躬万福,千秋万岁。”
万人贺岁同声,从金碧辉煌,灯火阑珊的花萼相辉楼内传出,声音响彻云霄。
“开宴!”
司酝司开始上酒,一杯酒下肚之后,司膳司才开始按照官员品级依次传菜,上元之夜共有三十道菜,每传两道菜,便要饮一杯酒。
苏荷扶着李忱回到席座上,而这一幕都被御座上的皇帝以及左手座次上的张贵妃看在了眼里。
皇帝摸着胡须,十分满意,而张贵妃则是撇头,眼不见心不烦的举起一杯酒下肚。
“哦,陆卿的次子,这次也赶回来了?”皇帝看着陆善身后的席座。
陆善起身叉手回道:“圣人有命,犬子不敢怠慢。”
“圣人,妾听说庆绪天生神力,乃草原第一勇士,不知真假。”张贵妃从旁说道。
“陆卿,可听见你阿母说什么了?”皇帝问道。
陆善点头,“圣人,娘子,犬子力能举鼎,今夜上元宴,诸公齐聚,若不嫌弃,可让犬子为之表演一番。”
为讨好张贵妃与皇帝欢心,陆善不惜让次子在文武百官跟前举鼎。
皇帝见过陆庆绪舞剑,但对举鼎却感到颇为惊讶,“力能举鼎吗?我大唐神将无数,然有此神力的,却寥寥无几。”
“大家。”冯力弯腰提醒道,“兴庆宫中没有大鼎可供力士。”
“花萼楼前不是有一口铜做的蓄水缸吗,搬过来就是。”皇帝说道。
“可是…那口缸重达千斤。”冯力又道。
皇帝摩挲着胡须,问道陆庆绪,“朕有一口蓄水的青铜缸,重达千斤,卿能举否?”
陆善扭过头提醒,“圣人此举,是想让你在百官前表现,好日后为你挑选良人,能则能,不能便退。”
陆庆绪点头,很是自信,陆善便又教了他一套说辞。
只见陆庆绪迈着大步走到中央,叉手道:“回圣人,臣单臂可举五百斤,为圣人贺,千斤重物,未尝不可以一试。”
“好,好,好,好孩子,孺子可教。”皇帝摸着胡须乐道。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长恨歌(十九)
皇帝听后很是开心, 而文武百官却为之震惊,议论也随之而来。
“鼎祚乃国家也,天子器物, 由胡将问之, 此乃…”老臣们看着花萼楼内的欢声笑语,许多糊涂之人还不清楚这其中蕴含着什么, “亡国之兆。”
“天爷啊,能举千斤重物, 这还是人吗?”大臣们只是惊叹陆庆绪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