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回余安只是站在原地,平静地道:“我原本就见不得光,你不是早就知晓吗。”
埋藏许久的火线被一句平平淡淡的话,“轰”的一声点燃,二人之间朦胧已久的矛盾和问题,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外,燃起了滔天大火。
一片本就荒芜的草地,燃烧殆尽。
余安无视陆允时起.伏剧,烈的胸膛,经历过那样狼狈心酸的逃生后,他对她说得第一句话竟是质问。
“那你还管我做什么。”她火上浇油般继续说着,暗含了几分赌气的意味,“把我交给孟仲不就行了,你大可以说什么都不知晓,自行离去。”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牵扯到你半分,我余安同你陆寺卿无一丝一毫的关系。”
陆允时自问他不是个好相与的性子,待人冷漠毫无耐心,唯独对着余安倾尽了耐心,可眼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因她伤人的话而失控。
眼前人嗓音虚浮,最后一句话将他们二人的关系配的干干净净,听起来他在她心里,可有可无。
陆允时双拳死命蜷在一起,手背上的皮肤绷紧,血管和青.筋尽数显露。
每一回,都是他低头妥协,可是这回,他没有。
太多太多朦胧的东西横亘在二人身前,令他原本清晰的视线被遮住,手里握住的东西也在一点一点流失,这种感觉令他恐慌又恼怒。
克制住想要一把上前拥住人的双手,森冷的嗓音响起:“余安,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最初的蓄意接近,到后来的利用算计和隐瞒,他假装不知,也不追究,不代表无动于衷,而是于心不忍。
都说人有七情六欲,无论是怎样一个冷心理智的人,在情绪失控时,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灼烧着的双向烙.铁。
将对方烫的淌出鲜血时,自身亦不能幸免地烫出个血淋淋的窟窿出来。
“你需要我时,便想方设法算计我,不需要我时,便撇清关系走得远远的,我不禁想问问,你当我是什么!”说到最后,陆允时眼底微红,几乎是咆哮着。
什么清冷矜贵,什么冷静自持,此刻他像个摇尾乞怜的疯子,看起来却又可怜。
回荡在屋内的声音犹如怒吼的狮子,余安再不怕也被吓的肩膀一颤。
余安哽咽着,一字一句道:“我当你......是旁人。”
“旁人?”陆允时冷笑一声,冷漠的眼神几乎在将余安凌迟。
他上前一步,露出恶人的爪牙,吐出伤人的话,“我亲过你,看过你,碰过你,也算旁人?”
理智在逐渐缩减的距离中消失殆尽,陆允时的手重不容置喙地握住眼前人瘦削的双肩,长颈微屈,鼻翼下喷出的热.息扑在余安的侧颊,说出的话却冰冷锥心至极。
“那顾淮呢?”粗粝指.腹带着别样意味的抚了抚余安的锁.骨,轻声说着,“你被他囚.禁多日,他可曾碰过你?”
隐藏了许久的醋意和怒火此刻真正爆发出来,化为不假思索后脱口而出的刺痛话语。
陆允时所言顾淮的“碰”,自然不同于他对余安的“碰”,单单指的是些无关痛痒的触碰。
可他只要想到那人也曾如他一般,轻轻抚.过余安的双唇,浑身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误解他意思的余安却是眉心狠狠一蹙,震惊地抬头,一时间,红了双眼。
她气极反笑,双手使劲推开陆允时怀抱的禁.锢,这个怀抱一点都不温暖,反而使她遍体生寒。
“放手,松开.......”几颗溢出来的泪珠落在陆允时的手上,一滴若有似无的泪珠,他却觉得重如千斤。
看着怀里人那么激.烈的反抗,知晓余安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我并非说他同你有什么,余安你冷静......”
余安真的冷静了下来。
忽然,她抬首看向陆允时,杏眸看起来仍是那般温软,可眼神却带着一抹攻击性。
陆允时愣了愣,不知为何,看着那双眼睛,他竟有些后怕,直觉下一瞬这人的红唇会吐出些令他失去理智的话。
果然,下一刻,只见余安干裂的双唇张.张.合合。
“对,他碰过我。”
水意的杏眸黯淡无光,仿佛说的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你......你说什么?”
余安开口:“我说,他碰了我。”
陆允时按住双肩的手紧了紧,不自觉的加重力道,像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一般,他紧绷着面颊,“谁碰了你?”
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袭来。
余安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溢出,滑.落进乌发中,消失不见。
“我说,顾淮碰.了我,不止他,还有诏狱的那两个狱卒,他们扯开了我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