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的益发快,迎面撞到一个人,我的神经已经承受到极限,顿时尖叫起来。
“苏艾晚!”
……熟悉的柑橘香。
他紧紧抓住我用力摇晃。我头晕目眩地前后摇摆了半晌才定下神来。
“……靳夕?”
“是我,你怎么了?”
想起刚才书库里的声音,我再次脸色惨白发起抖来。
他拉住我下楼,二话不说让我坐在大厅里,然后在自动售货机端了杯热咖啡回来。
“来,先凑合着喝吧。”
我接过滚热纸杯,立刻贪婪地大喝几口,对机器里的东西我从来不抱希望,可是有些时候这东西真的能救半条贱命。
热饮进肚驱散寒意,我这才把刚才的事慢慢对他讲了。
靳夕一脸的不置信,别说他不信,别人说给我我也不会信,只是亲临现场的是自己,那感觉又是一样。
“不许笑我神经过敏。”我警告他。
“我没有。”他立刻否认。
靳夕送我回去,我惊魂初定,一身冷汗,他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的外套披过来。
“谁做你女友可真是福气。”我诚心说。
他脸色大变,然后翻书般变回原样,笑道:“你愿不愿意揽下这福气?”
我低头不语。刚刚被吓得个半死,我没力气再想这种问题。
“嗯?”他催促我。
我慢慢地走,身上仍阵阵发冷。夜风拂动我的长发,微寒,这才想起大惊之下帽子被落在书库里。天可怜我,打死我都不敢再回去取。
“不回答就是默许。”靳夕笑。
我抬了抬头看他,他……我还是不能自寻烦恼。
“你为什么找上了我?”我低低地问他,“这么多的人,你为什么单单挑中了我。”
“老天,只因我……”他面孔涨红。
我促狭地看他,“说下去可好?”
他叹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叹的那么真挚,我真的开始同情他,几乎就要心软。
“走吧。”我说:“天黑了,我已经足够害怕。”
回到寝室楼前,我说:“再见。”
他扬起一道眉,“几时再见?”
我会上他这个圈套?微笑答,“明天上课再见。”
他郑重地盯了我一眼,然后目送我上楼,自己再离开。不错,很有风度。
我没跟室友们提起书库里的事,我甚至不打算告诉安然,但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去那里。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在那里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生气,因为我不厌其烦地偷懒并摧残自己的眼睛——它们已经足够近视。
幻觉作怪。每个人都会这样说。我不想让自己听烦听倦,最好办法是彻底隐瞒。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连做梦也没有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代表什么?我走火入魔了吗?
第二日上法理学,我早早带着IPOD在后排找到一个位子,预备舒舒服服地偷懒。这时有人在我身边放下背袋,我没抬头,直到一边耳机被扯下来,一个人大剌剌坐过来同我一起听。
靳夕,阴魂不散。
我诅咒地看一眼他,他戴着我一只耳机,倒是听得聚精会神,然后突然问出一句,“这哪个朝代的歌?咸丰年?”
我抬起头,“《Flee The City》,又不是老歌。”
“有三年了吧?”
“四年。”我承认。
他怪叫,“四年还不算老?”
我怔住。
四年……已经是很久的一段时间了吗?我竟不晓得。也许也是因为我不愿晓得。潜意识里,那四年与我无干,只是光阴似水,转眼我已十九岁,这是父亲的金钱或者权势都控制不了的现实。
我已经……老了吗。
那么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苍老。我不怕你,不怕。你不明白吗,我自言自语。我一意孤行,我一相情愿,我一无所知。我在书库里听到的声音,难道不是我一直以来想听到的你的声音。
我。我仍然在念着你。我承认。
靳夕放下耳机看我,“在想什么?”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他聪明地凝视我,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苏,你是这么脆弱的人,为什么要压抑着自己来承担所有事。”
我一颗心重重地被他一击。
我回答不了他,教我如何对他解释。我把音量调大。
他的手放到我手指上,温柔地停了一霎,然后悄然把机子关掉,慢慢地把耳机从我头上解下来,又轻轻地替我捋顺了头发。
我只能说我是感动了,一时想不了那么多。我说:“你找错了,你不该找上我。我已经没资格玩这样的游戏,做不了你的对手。”
他说:“但是我想找的只是你。”
“你不该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