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秦喟叹一声,想着从前自己的那些藏得不能见人的阴暗心思,“那就是我留在陛下身上的,就是我故意留在陛下身上,想让你们这些贵族公子们都看见呢。”
“你放肆!!!”苏宴的怒火压不住,眼中是怒气和嫉妒交杂。
他越气靳秦越畅快,这就受不了了?
从前撺掇祁恪去对付他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有今日?!
“苏大人!”靳秦厉喝,“陛下让你起来了吗?”
他趁此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大人知我姓名可曾想过是什么qin字?”
苏宴眼中一缩,猛地看向他。
靳秦嘴角一勾,“靳就是百向断靳的靳,而秦,秦君的秦。”
“你敢直呼陛下名讳!你以为我信你的话?!”
陛下名讳天下人皆避之,怎么可能允许他起这样的名字!
“不信呐?”靳秦嘴角的笑容更大,“若有幸,大人翻阅我递上去的奏折,落名处,写的是什么。”
苏宴眼中开始有些动摇。
靳秦继续说道,“陛下就是知道,她早就知道,她纵我,你待如何?”
“靳秦。”秦君淡淡出声。
靳秦一收刚刚在苏宴面前狂妄的样子,恢复之前淡漠的表情,看向秦君,“怎么了?”
“你先去看看小言,我有话同他说。”
他从善如流,起身要退出去,退出去前,他听到苏宴沙哑的嗓音问,“陛下,小言,是谁?”
靳秦嗤笑一声,是谁?是他儿子,未来的天子。
屋内陷入了一种寂静,秦君在思索要说的话,而苏宴是不敢说话。
他不愿意相信刚刚靳秦说的那些话,可是秦君的态度又让他觉得靳秦说的是真的。良久的沉寂以后,苏宴再次开口。
“陛下,您说的,小言,是谁?”
这一次,秦君回答了。
“是朕的儿子。”
苏宴如遭雷劈,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如此错愕,“陛下…陛下的儿子?您何时……”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苏宴怔怔的看着她。
昭阳公主突发疾病……
昭阳殿封锁一年……
一年……
他声音有些抖却尽力维系平静,“是……靳秦的?”
秦君点点头,她抬眼看着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语气之冷漠,一如既往。
苏宴倏地笑了,抬头看向秦君,“陛下,您总是这样,划清和我的界限。”
“朕与你的情谊和华楚和祁恪都是一样。”
不提杜华楚和祁恪还好,一提他二人,苏宴表情更加扭曲。
“一样?根本不一样!”他大吼,“祁恪入仕就是禁卫军,不过多久便被您升为禁卫军统领!我呢?!您把我丢去翰林院那个地方磨了多久?”
他有些颓唐,“从小就是这样。无论我做的多好,周围人只会说,这是苏大人苏丞相的儿子,好像我做的那些努力只是因为我是我爹的儿子一样。入仕,我进了翰林院,那些不如我的却都去了高位。您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
秦君眼中失望更甚,“你就是这么想的?”
“那您让我怎么想?”
秦君轻笑一声,语气中的失望丝毫不遮掩,“我初登基,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一派是我皇爷爷留下的老顽固,一派是拥立诸侯王的,一派是反对我登基的,百官之中难找拥立我的。”她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那年科举,众多学子当中只有你进了新立的翰林院当中,你觉得我对你不公?”
她觉得可笑,“我把你当做亲信,才让你去了翰林院。”
苏宴根本不信她的话,“把我做亲信?把我做亲信就是让我去那个整日整理文集的翰林院?!”
“翰林院是天子门生才能进的地方!”秦君怒道,“你懂什么!那是我父皇留给我培养自己的亲信的地方!里头都是我父皇留给我的人!若不先让你进去磨练,你又怎么做好将来的事情!”
苏宴愣住,跪坐在地上看着秦君,艰难地开口,“您……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这么聪明,会明白我的意思,却不曾想当初你这般想我?”秦君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们一同长大,初初登基,我正需要帮手,我怎会不信你?”
苏宴的手有些抖,原来翰林院是天子门生。
他笑了一声,眼中的苦楚几乎夺眶,他以为是他自己的能力不够,以为陛下不信任他。所以后来他出了翰林院,一路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所用手段,肮脏卑鄙,父亲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心术不正,母亲也对他冷眼相待。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错的,但他的官位却一路上升。
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段,自己的能力,原来是陛下一直都想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