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话说北明这北家二公子呢,平时打理的家产差不多就是三座书院,五家学堂和其他几个不太值钱的小铺子。
而这三家书院中最大的一家书院唤为重山书院,在整个榕城都远近闻名。
陈彦臣当即道:“我去吧。”
北明点点头,重山书院的事宜他一直是交给陈彦臣办的,虽然此时在吵架,但两人已经不是五岁小儿,都不会意气用事。
其实这桩闹事,说大也不大,但也挺棘手的。
在这重山书院里,有个打杂的小厮。平日里,他酷爱酗酒,酒喝多了就爱赌两把,偏偏他赌运奇差,几乎每次赌博都输得一无所有,那天他喝大了,竟然头脑不清的借了赌场五两银子的印子钱!
这不,看他久久还不起债钱,赌场东家找了两个打手堵上了书院的大门。
那小厮被两个打手像小鸡仔一样拎着,一张小白脸可怜兮兮的挂着鼻涕眼泪。
那赌场老板放话道:“你今个不还钱,你们学堂的人都别想进去读书!”
门口已经挤满了乌泱泱来尚学的书生们,此时都在不满的叽叽喳喳:“他欠了钱,凭什么我们不能进去读书啊?”
“就是,而且把门堵着他也还不了钱啊。”
那赌场东家巡着声音把眼睛瞪了过去:“这小子是北家的,他会没钱?”
人群又开始叽叽喳喳。
“什么?这小子是北家的?那他怎么还不还钱?”
“唉,我听说过。那小子就是北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北老爷子是看他可怜才让他在书院打杂的。可惜这小子不知好歹,这几年赌博把自家的家产早就败光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快看,北家管事的来了!
众人巡声望去。只见来人身穿一袭上好的银白色锦绣衣袍,身材高挑修长,面容潇洒俊逸,目若星辰,肤如凝脂,全身上下仿若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巧艺术品,飘飘然有如谪仙降世。
连周围周遭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都随着他的到来顿时安静下去了不少。
陈彦臣来的路上就在马车上听书院的大管事说了事情的始末由来,此时,他不慌不忙的对着赌场东家作揖道:“乾盛赌坊的大东家亲自前来,恕晚辈有失远迎。”
那东家看着此人非富即贵却还如此恭恭敬敬的样子,嚣张气焰下去了一些,他道:“你就是北家管事的?你们北家这小子欠了我们赌场二十两银子,时限早就到了,今天必须得给把钱给还了。”
陈彦臣客气的道:“恕晚辈失礼,但不是欠的五两银子吗?怎么变成二十两了?”
那赌场老板一脸得意的回道:“这小子自己签的月利息,我可没逼他,谁让他这么久不还钱的?”
陈彦臣淡淡扫了那小厮一眼,那眼神有如实质,吓得那小厮伏在地上噤若寒蝉。
陈彦臣轻笑道:“晚辈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就代表北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这事。还请东家赏晚辈一个面子,与晚辈同去隔壁茶楼一叙。不然大家都聚在这书院门口,对大东家的名声也会有所折损,东家意下如何?”
那赌场大东家听了这么一席话,脸色才算好转一些,他颔首道:“也好。”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引出陈彦臣,此事目的达到,他也就顺驴下坡的答应了。
陈彦臣看了眼书院大管事,那管事立即意会,忙招呼着把书院门打开,让众学子进去尚学。
于是陈彦臣和随从,赌场东家,以及那两个打手提着那小厮,就这么浩浩荡荡的朝隔壁茶楼去了。
☆、第十七章
北明焦灼的在房间转来转去。
到底要怎么办,陈彦臣才会信他!
他不想和陈彦臣吵架,一点都不想,可陈彦臣生性善良,又将善于伪装的蓝尧霖视为己出兄弟,他如此莽撞的上去指责,只会适得其反,让陈彦臣更加维护他。
可他现在还拿不到证据去戳穿这个伪君子。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一旁的小灯看着像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的北明,担忧道:“少爷,您这都在房间里转了一个时辰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北明倏地抬头,从思考中抽离过来,什么?一个时辰了?
他看看窗外的天气,太阳都快西斜了,北明疑道:“一个时辰了……陈彦臣怎么去了那么久?”
寻常也常常有人闹事,通常不消一刻便能解决,况且刚才他还在和陈彦臣争执不下,他不可能不回来找自己。
北明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两天北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陈彦臣母亲出事,再是他被下药,再是他和陈彦臣吵架……
北明起身,他没办法在房间里坐以待毙下去,他得亲自去找陈彦臣,于是道:“小灯,备马,带上十个护卫。我要出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书院,北明去找了那书院大管事,可那管事却说陈公子一来便和那赌场东家去了隔壁茶楼了。
北明无法,又跑去了茶楼,找茶楼小二打听,只听那茶楼小二诧异道:“陈公子?他不是早就走了么?”
北明心中不由得陡然一凉,他安慰自己,心道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说不定陈彦臣现在早已经回府了。
他转身准备乘马车回去看看,这时,一个茶楼里喝茶的身材魁梧的青年拦住他道:“兄台留步,你要找的,是否是陈彦臣陈公子”
北明望向他,忙道:“正是,请问你见到过他么”
那青年手指西边道:“我刚刚见到他坐着马车向西郊去了。”
西郊?
西郊荒野无匹,杂草丛生,只有一处断崖,陈彦臣去那干什么?
不好!他突然记起,原著中有一次就是蓝尧霖暗中引诱陈彦臣去西郊中伏,结果差点导致陈彦臣跌落断崖,命丧于此!
北明的心仿佛不断的下沉,他立即翻身上马,猛夹马腹,命令护卫们道:“走!去西郊!”
北明快马奔驰,终于赶到城外西郊,他定睛一看,前面疾驰的马车,不就是陈彦臣的么?
北明喊道:“陈彦臣!”
无人回他。
北明心一沉,前面十里就是悬崖,陈彦臣想干什么?
他拉起缰绳,马儿加快速度向那马车跑去,北明边骑马边大喊陈彦臣的名字,可始终无人回应。
终于,北明的马离陈彦臣的马车越来越近,不过一人距离,清风吹起马车上的窗帘,北明看见了坐在马车里,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陈彦臣。
北明心里又急又痛,他大喊:“陈彦臣!陈彦臣! 你醒醒!”
陈彦臣似乎终于有所察觉,他艰难的睁开双眼,看见北明,似乎十分愣忡,他晃了晃神,想知道怎么回事,结果一动身——他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在背后,整个人在马车上被绑的严严实实。
陈彦臣咬牙挣扎起来。
北明赶紧绕到前面,想去拦截车夫,可定睛一看,马车前根本空无一人,可那马就是拼了命在跑!
北明看见此情此景,急红了眼吼道:“拦着它!”
“这....”左右侍卫面面相觑,那马状似癫狂,疯狂往悬崖上冲,这谁敢不要命了去拦?
北明边说着边向着那马车疾驰,他又一次猛夹马腹,赤兔如离弦之箭,奔袭着想拦住那匹疯马。
那匹疯马眼球暴涨,红血丝泛滥,见北明骑马想横亘在他前面,用头猛顶过去想把北明撞飞!
谷中的山风呜呼呼的吹来,马车的前帘被风吹向两边,露出了里面陈彦臣咬着牙拼命挣扎的狼狈模样,陈彦臣双手被绳子反绑在背后,腰腹被用一根粗长无比的铁链绑在了坐具上。
赤兔虽然健壮凶猛,但在这匹精神错乱的疯马前还是落了下风,那疯马使出全力猛冲赤兔的马腹,那股力道蛮横无比,赤兔马不敌此力,竟被冲撞着往旁边歪去!
北明也被迫被顶下了赤兔马,情急之下,他却顺势拉紧那疯马缰绳,翻身上了那匹疯马!
此时,马车离悬崖不过几十步之遥了,可那疯马显然被北明骑着十分愤怒,它疯狂扭头甩身,蹄下却力度不减的往悬崖奔去!
北明只能用力抱着马头才能勉强不掉下去,他抽出靴中勾刀,一把扎进疯马颈部,那疯马被扎的浑身一抖,它长啸一声,却令人心里发毛的更加亢奋,马蹄竟然速度加快的朝着悬崖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