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数十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他,有人诸如陆丞盼他早日倒台,有人诸如北家将自己全族的希望依附他,更有大把大把的人,想要他的命。
世人大多敬他,怕他,将他视为眼中钉者不在少数,将他奉为神祇般顶礼膜拜之人更是大有人在。
却只有北明一个人爱他。
只有北明会在深夜悄悄的将他纳入温暖的怀抱,会在他委屈时充当他的树洞和避风港,会在他疲惫之时献上自己亲手做的羹汤,会在每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俯下身来,亲吻他的发梢。
北明是这世间之于他的唯一意义,但却在他需要他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他没了北明,世间一切绚烂之于他都算做黑白。
他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他。
他也不敢奢求北明爱他。
可是北明亲他了,他不仅主动亲他,还说了好多好多句他爱他。
他的心脏仿佛从此刻起才开始继续跳动。
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他的光回来了,他从此之后也有了可以委屈,可以任性,可以发泄的一小方天地。
那里是专属于北明和他的,以爱之名的家。
☆、番外
几月后。
北家这几年日渐壮大,所属的几家书院学堂出了不少登科及第的学子,一时声名远扬竟传到了京城,引起了年逾半百的老皇帝的注意。
老皇帝知道这里面陈彦臣的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他早就眼馋了这块肥肉,也想分一份羹,充盈国库的同时还能广纳人才,于是便三番五次的在广兰殿中召见陈彦臣,想商量此事,陈彦臣也不傻,故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回绝了,还邀了自己好友蓝尧霖从中周旋。
一次两次都还好,就这么折腾了三次五次之后,不知道老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北明反正是受不了了!
虽然说当初他冤枉了蓝尧霖,但后来在陈彦臣对蓝尧霖坦白北明的身份后,北明也专门去找了蓝尧霖喝酒赔罪,他对蓝尧霖其实一直都是怀着愧疚之心的,但这两人这个月来,每每相携着早出晚归,两人那亲密无间的样子,北明看在眼里,心里说舒坦是不可能的,可这事说出去他又不占理,毕竟这两人的确是有要事要处理,况且还是为了他北家。
要是寻常人家,北明早就开始闹了,但这是蓝尧霖,他闹起来自己就先理亏了一半了,故每次都还是隐而不发。
终于,在第六次蓝尧霖清晨就来查使府邀人的时候,北明爆发了。
他本来就有起床气,睡觉也轻,当他听着陈彦臣小厮悄悄进来禀报的时候就醒了,陈彦臣动作十分小心翼翼,怕扰他清梦,正转头系好亵衣,北明望了一眼窗外,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窗下的花草上还泛着露滴。
陈彦臣穿戴好,想悄悄吻一下枕边人,一转头,对上床上一双燃着小火苗的眼睛。
陈彦臣失笑,揉揉他睡的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抱歉,吵醒你了。”
北明恨恨的道:“这才什么时辰!”
陈彦臣附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陛下这几日催得紧,我还需得权衡利弊一番,蓝兄也是为我考量。”
北明噘着嘴嘀嘀咕咕:“整日就知道蓝兄长蓝兄短。”
陈彦臣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北明抬头无理道:“没什么......我也要去!”
陈彦臣道:“可我今日要进宫。”
北明道:“我不管,我就要去!我可以假扮你的小厮啊。”
陈彦臣有些迟疑,但也架不住北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耍泼打滚,便再三让他承诺不许惹是生非,这才将他带了出去。
进宫后,以北明的身份是进不了大殿的,故只能在殿外和蓝尧霖的小厮一起侯着。
过了两三个时辰,陈彦臣和蓝尧霖才堪堪出来,北明锤了锤酸痛的胳膊和腿,问道:“如何了?”
蓝尧霖对他温柔一笑,陈彦臣脸上也禁不住得意的神色:“我用重山书院做抵,将分院开到京城。以后采用公私合营之制,朝廷每年拨款给书院,书院营生再返还二三成给圣上,虽然收成会有所削减,但有了皇家在背后撑腰,一则多了层保障,二来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将分院开遍整个大梁。”
北明听了,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太好了!子忆你好厉害啊!”
陈彦臣也笑意满满的回望着他,能让自己爱慕的人崇拜是一件让天下所有男人都幸福的事情。
蓝尧霖淡笑着摇摇头,他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早已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便也极有眼力见的辞别离开了。
北明在偏殿前扯着陈彦臣的袖子,吵着要听各种细节,陈彦臣便耐心的一点点与他娓娓道来 。
两人暧昧的行为举止终是引起了旁人注意,银白流苏的黄金华盖慢悠悠的停在了不远处,里面坐着刚刚及笄的大梁公主——嘉华。
“你们两个干嘛呀?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
”
嘉华公主走到二人面前,语气无比骄嗔,她讨厌这个长相清秀俊美的男孩子,她看出来子忆哥哥唯有对他才是独一份的亲密。
北明躬身向嘉华公主行礼:“公主万安。”
嘉华公主轻轻的哼了一声,走过去扯住陈彦臣的袖子,蛮横的插到北明和陈彦臣中间。
陈彦臣不动声色的和嘉华公主拉开距离,淡淡的道:“殿下自重。”
嘉华公主撇了撇樱桃小嘴,不甘心的仰起头撒娇道:“子忆哥哥,我们去放风筝吧!今日日朗风清,风筝一定可以飞的很高!”
北明心里暗戳戳的不爽,心道他刚刚还在池塘边上看到蜻蜓成群低飞,明明是马上要大雨的预兆,你也不怕把你的子忆哥哥淋成落汤鸡!
陈彦臣看见他不忿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对待北明的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温柔:“子期,你要去吗?”
还没等北明开口拒绝,嘉华就抢先道:“子忆哥哥,我只邀请你,我不要他去。”
北明挑了挑眉。
陈彦臣压下心底微微的反感,低头看着面前娇纵成性的小公主,道:“为何?”
嘉华公主如扇的长睫害羞的颤动着,她娇滴滴的道:“子忆哥哥,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
北明被大胆示爱的嘉华公主吓了一跳,他心里酸酸的想,这公主也太不自矜了吧?宫里的教习嬷嬷难道没教过她何为皇家之仪吗?
陈彦臣也皱眉道:“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切勿失仪。”
嘉华公主看着心上人面对自己的表白一脸冷漠的态度,眼圈渐渐红了。
陈彦臣痛快的给了她最后一击,他真诚道:“承蒙公主殿下厚爱 ,臣受宠若惊,但臣.....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他不可。”
嘉华公主难堪的红了脸,她瞪着立在原地八风不动的陈彦臣,陈彦臣却只是垂眸并不看她。
嘉华公主跺跺脚,又恼恨又伤心的跑远了。
北明作壁上观,看戏看的心里爽翻了天,表面上却还义正言辞的劝解道:“子忆,怎么说也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你可真够无情的。”
陈彦臣笑了笑,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北明,道:“我对她有情,便是对你无情。”
北明咂咂嘴,表示自己很受用:“这倒是。”
他心里痒痒,手里把玩着陈彦臣如丝绸般垂落的黑发,道:“估计明天皇帝陛下就得来找你麻烦了,怎么办?”
陈彦臣气定神闲的道:“无妨,我自有对策。”
北明看着这人一脸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样子,着实有些好奇道:“哦?什么对策,说来听听?”
陈彦臣道:“嗯。”
他附身在北明耳边说了句话。
然后嘴角上扬,有些调皮的露出了小虎牙:“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北明瞬间双颊绯红,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彦臣,这个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让公主不要失仪的人,转眼间就对他说了句作为朝臣失仪了一万倍的话。
且从来都是他调戏陈彦臣,这下突然角色调换了过来,他还没做好准备,北明用拳头轻轻撞了撞陈彦臣的胸口:“你怎么比我还下流。”
陈彦臣亲了亲北明的嘴角,道:“本官向来只对你一个人下流。”
两人怕又招惹到旁人注意,于是也没有多做停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