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了一眼分数。
晓冉径直走上讲台，什么也没说，拿了卷子回到座位，看都没看的塞进了桌兜。
“我就说考这么高，肯定不是一般人的。”
听到课代表这么说，晓冉拿出试卷，摊开后，左上角赫然写着三个数字：128 。
莫晓冉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然后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开始哭，周围的同学都不知所措。
凌薇发现后立马走到她跟前，轻轻拍着晓冉的背，嘴里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上课铃响，大家还没有散去。
陈老师用教案拍着门，“上课了，没听到铃声吗？”
她走上讲台才发现莫晓冉满脸泪水，“莫晓冉，你哭什么哭？放弃考试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该庆幸这不是高考，还有机会退却，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这是高中三年老师第一次批评莫晓冉，还是当着全班人的面。
她哭得更凶了，不过只能憋着，让眼泪哗哗的流下，打湿了桌上的试卷，红色的‘128’被晕染成一朵花。
一堂课大家都在低气压中度过。
“这次考试自己什么水平心里都清楚，还有不到两个月了，我希望大家晚上回去好好想一想坚持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班主任撂下这样的话然后点名让莫晓冉大课间去办公室一趟。
谁都没有说话，看着陈老师离开后，关系不错的人上前简单安慰几句，平日里没什么联系的也只是默默投去不可言说的眼神。
这场考试，张晓倩是全校第一名，五校第三。
但好像这个名次没有被所有人认可。
“我知道，她们说我是因为莫晓冉弃考才捡了便宜。”她坐在操场边对凌薇说，“可是我不难过，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做到了，和别人怎么选择怎么说都没关系。”
凌薇从张晓倩身上获得了很大的启发，忽然觉得自己减少的分数和退步的排名也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没有拼尽全力，所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和可以挽留的余地。
陈最在这场考试中发挥的还不错，考了班级第八的好成绩，按这样下去，一本不成问题。
“我们仨好像很久没一起吃过晚饭了。”于湉端着餐盘坐下。
“是啊，好不容易今天高一高二考试放的晚，每天下午食堂挤死我了。你说学校也不体谅一下高三学生。”陈最啃着排骨讲。
“反正人多我就不想去了，天气又热也不想动。”凌薇拿着筷子没什么胃口。
于湉张大嘴，“我不行，我要是不吃饭晚自习撑不下去，尤其是晚上考文综的时候，饿得超级快，回家还要再吃一顿。”
“我也是，我发现啊，一开始好好学习真的特别能吃，我这个月涨了五斤了。”
“不会吧，看不出来。”
“看出来还得了……都在肚子上。不管了，考完再减吧。”
凌薇很久没有和陈最聊过学习了，原来她这么努力，不由得自惭形秽。
“我上周，看到马归碌了。他是回来了吗？”于湉问。
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话题。
陈最夹菜的手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是吗，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好像给我发过消息，没注意。”陈最吞下饭说，“我说你们俩，现在马上要高考了，都在想什么呢？我可是要上大学的人。”
于湉和凌薇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陈最发现气氛的变化，“我说，那你们呢？项昊上次考第几？李默尘多久没找你了？”
“吃饭！”
“吃吃吃，完了回去做卷子。”
凌薇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和李默尘联系了，准切地说，是十天零18个小时。
而明天，是凌薇的生日。
期待了很久的十八岁居然这样来了，在这一天之前，凌薇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十八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真正站在十七岁的尾巴上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这样。
原来，十八岁，不过如此，也就这样。
坐在书桌前，看着钟表从十一点到十一点半，第一次感觉到每一秒都如此珍贵。
从十一点半再到十一点五十九，凌薇的期待涌出胸口。她把手机放在面前，眼睁睁的盯着小小屏幕，渴望有他的祝福。
铃响。
是闹钟。
“欢迎光临十八岁。”
凌薇没有按掉它，一分钟后自动关闭。
“祝大小姐十八岁生日快乐，礼物今晚放在你们小区门卫叔叔那里了，明早记得拿哈。”
李炎枫居然是第一个。
被人记得总归感恩，回复了谢谢大兄弟。
陈最在几分钟后也打来电话，解释着做题太困睡着了，请求原谅。
挂掉电话后她趴在了卷子上，手里转着笔，时不时的瞥几眼手机。
风透过纱窗溜了进来，有些微凉但沁人心脾。
十二点一时了，手机还没有显示他的消息。
凌薇实在有些困倦，书包都没收拾就躺上了床，然后努力挤着眼睛保持清醒，双手捏住按键，在收件箱里翻来看去。
“生日快乐，遇见你是高中三年最幸运的事，高考加油，我们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LMC。”
一个陌生的号码，三个熟悉的字母。
“错过了整点，原谅我。这是我妈的手机，刚拿过来的，现在要还回去了，不用回复了，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见。晚安。”
凌薇看到连续发来的两条短信，睡意全无。
他还记得。
他怎么会忘记呢。
一向不擅长文字表达的李默尘发来的这句话让凌薇浑身都酥了起来。
“遇见你是一件幸运的事。”是一句是非美好的话，它包含了非常可贵的一种东西，叫做“缘”；而“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则代表了另一种更加难得的东西，叫做“分”。
凌薇意念回复，“晚安。”
十八岁的第一天，凌薇起的特别早。洗漱收拾后，特意扎起了高高的马尾。既然青春短暂，那就珍惜可以抓住的每一天。
因为一心想着和李默尘见面，凌薇匆忙吃了几口舅妈精心准备的早餐就出门了，下楼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畅，台阶也显得比往常可爱了许多。
凌薇路过门卫忽然想起了李炎枫说给自己留了礼物，轻轻敲门，从叔叔那里取过一个袋子。里面有一个方形纸盒，盒子里是一个人物玩偶。看了半天，才发现，捏的是她自己。
“礼物收到，很有趣！谢喽！”
距离约定时间只有十分钟了，凌薇捏紧蓝色礼袋向学校的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等很久了吧？”凌薇气喘吁吁。
“我也刚到，就是遇见我们班主任了。”李默尘轻轻拍她的后背。
“那她没问你怎么不进教室吗？”凌薇有点担心。
“没，我就说等我妈给我送卷子呢，早上太赶忘记了。”
“那就好。”凌薇这才呼吸均匀了下来，“进了校门咱俩就离远点吧。”
然后自觉地向右挪了十几厘米。
距离高考只有一个半月了，校门口倒计时的电子屏幕黑底红字的提醒着每一个高三生：高考为大，余事皆小。
包括懵懂青涩的感情。
李默尘在联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他的妈妈这才没有继续怀疑儿子把心思花在了其他事情身上，凌薇内心既替他高兴又为自己担心。
早餐快吃完了，李默尘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递给凌薇，“不仅生日，要天天快乐。”
凌薇环顾四周，发现没人留意自己然后问道，“是什么呀？”
“现在不许看。”李默尘握住凌薇的手腕不让她打开，“你回去再看吧。”
“神神秘秘，好的。”凌薇把它放进书包。
预备铃声响起了，两个人赶紧起身归还餐盘。
离开餐厅前，李默尘突然凑在凌薇耳边，“上了大学就好了。”说完揉了揉她的头背着书包跑向教室了。
是凌薇让他先走的。
短短的二十分钟对凌薇和李默尘来说已经十分珍惜，没说完的话和没看够的笑颜都保留在心底，让它们在希望的悸动中一点点蔓延，支撑着彼此到高考完的那一天。
第九十一章
初夏的气息在一阵暴雨过后沁入人心。
“今年的夏天来得好早。”陈最已经穿上了短袖。
“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你小心别感冒了。”凌薇叮嘱她注意身体，然后挽紧胳膊小声说，“我跟你讲啊，我……我上个月四号来的大姨妈，这都快两个月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