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两人的对话足以证实他的猜测没错,只是为何阮瑜的第一反应是对他起了戒备,不是几天前还送了贺礼示好么,怎么突然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了?
梁珞心里突然就不畅快了。
旁边的柳傅谦因为太子突然冒出来的低气压打了个激灵,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不自在的晃了晃肩上的箭袋,见阮瑜没有什么要问了,便同太子告了退。
阮瑜看了眼转身出去的柳傅谦,又看了看依旧站在她面前的梁珞,不由疑惑的道:“殿下不一起走吗?”
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和梁珞无关,阮瑜一开始还怀疑是梁珞射偏的箭,后来又觉得对方就是闲来无事赶来吃瓜的,可柳傅谦都走了,太子怎么还在她面前杵着不动呢,她还要慢慢捋一捋情节,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
梁珞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的阮瑜,想不明白为何对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却不向他求助,难不成他身为太子还不够格处理这种事么?
阮瑜其实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不要给梁珞添麻烦为好,加上这会儿她自己还没理清楚整个事情,便没有多说。
梁珞的视线由上而下落在阮瑜缠着的纱布上,眼神柔和了不少,道:“孤有事要告诉你。”
阮瑜点头,洗耳恭听。
梁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花朝节上的凶手已经抓到了。只是背后牵扯到的人和事过于复杂,所以孤一直没有告知阮尚书。”
沉稳的声音窜入耳中,阮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意思,隔了片刻才明白后一句是太子在向她解释原因,顿时受宠若惊,很认真的表示自己不用区别对待:“既然殿下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必特意告诉臣女。”
梁珞是怕阮瑜把两件事连到一起想以至于过于担惊受怕才说的,谁料对方完全没有体会到他的好意,不由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继续解释,只道:“这几日孤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你且放宽心去围场,不必太过在意,只是若想骑马的话,还是要注意一下伤口。”
阮瑜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随着梁珞的话亮了亮,她已经做好接下来几天都待在大帐里的准备了,没想到梁珞考虑的如此周到,当下便十分愉快的答应了下来。
随即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过梁珞在围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仅凭她和柳傅谦的两句话,对方就推理出来了么?还要派人暗中跟着她,莫非梁珞已经知道放箭的人是谁了?
阮瑜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殿下以为是何人?”
梁珞没说名字:“只是猜测,尚未证实。”
阮瑜想了想,又问道:“那殿下知道那人为何要害臣女么,臣女并未同人结仇。”
这回得到了个清楚的回答:“与你无关,应当是那日在寒英寺被对方察觉了。”
阮瑜啊了一声,只觉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以为只是一块半旧的布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警觉,好在梁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希望能尽快抓到人。
说完正事后,梁珞并未多留,嘱咐了几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只是在门帘撩起到一半时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阮瑜并未转身,背影看上去似乎有些僵硬。
阮瑜刚要问,就听见梁珞放低了声音,轻声道:“那把弓,孤很喜欢。”
第31章 四哥非要跟着一起来,还……
阮瑜眨巴了两下眼睛, 表情有些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刚想问问梁珞何意, 就听得大帐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殿下贵安。”
梁珞抬了下手, 对着门外的人比了个免礼的姿势,随后没有再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门外的人撩开门帘进来, 确实是阮溶欣, 阮瑜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才还以为梁珞是在跟自己说话呢,还好没问出口,否则也太自作多情了。
见阮溶欣轻轻款款走过来, 又坐回了先前离开时的位置,阮瑜不由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长姐这就白梨一个人照顾, 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阮溶欣看了看白梨, 见对方神色平常,忍不住向阮瑜确认道:“长姐好受些了吗?”
阮瑜嗯了一声,让阮溶欣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伤, 不过是磕了一下而已,方才是怕你们在我这守太久累了才那么说的, 这么快又过来了,用过饭了吗?”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阮溶欣对她不加掩饰的关切,几个月前她躺在茶茶床上不能移动时阮溶欣也来看过她, 但是真心并不占多,不过是为了姐姐妹妹脸面上过得去;这一次她只是摔了一跤,倒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姊妹间的情谊。
阮溶欣点点头,道:“吃了一些。”
每年来西莜围场狩猎的头一天,阮家两个参加捕猎的人——阮潞安和阮秋尧, 都要带几只猎物回来,到了晚上兄妹几个聚在大帐外头一起吃一顿,现下阮潞安和阮秋尧还没回来,所以阮溶欣和阮清自然没有吃晚饭,只是稍微吃了两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当然这件事阮瑜并不知道,她根本没领会到阮潞安那句‘哥哥给你猎兔子’的意思,只是以为阮潞安随口哄她的,这会儿见阮溶欣说吃过了也就信了。
索性也没事,姐妹两坐着说了会体己话。
只是这话题不知怎么就拐到了梁珞身上,阮溶欣轻咬了下唇,神态有些扭捏,似乎不好意思般,用蚊音大小的音量问道:“太子殿下他……他方才来找长姐做什么?”
阮瑜原本准备据实相告,只是一想梁珞派人暗中跟着她的计划,决定还是先不要说的好,免得阮溶欣一时不查,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于是现编了个简单的理由,道:“慰问伤员而已,太子是同柳傅谦一道来的,方才柳傅谦先走一步,你正巧没遇上。”
阮溶欣的女主滤镜一米厚,喃喃道:“殿下人真好。”
阮瑜敷衍的附和:“是啊是啊。”
不多时,阮潞安和阮秋尧回来了。
阮潞安下马后把东西扔给了下人,直奔妹妹的大帐而来,今日收获颇多,一定得同妹妹分享分享,于是乎连阮瑜受伤的消息都没听到就一阵风似的大步走远了。
在进大帐前,阮潞安满以为会看见一个玩累了正等着他回来的妹妹,进大帐后,妹妹确实在等他回来,只是头上为何缠着纱布!
阮瑜装作没看见阮潞安一瞬间凝固的表情,十分热络的问道:“哥哥回来得这么晚,看来今日收获颇丰,是不是?”
阮潞安差点被这笑脸给忽悠过去,咳了咳,绷着脸走了过去,眼睛盯着阮瑜头上的纱布,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眼见哥哥没被忽悠成功,阮瑜乖乖答道:“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石头上了。”并尤为恳切的补上了一句:“太医来看过,说伤得一点都不重,我觉得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这纱布看着唬人而已。”
阮潞安明显不信,转而去问旁边的阮溶欣:“元元的伤如何?”
被大哥严厉的视线盯着,阮溶欣十分为难的帮阮瑜说话:“太医说是不重,只是破了皮。”虽说都是实话,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虚。
阮潞安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念道:“怎么好好的摔了?是不是马术不行还非要逞能?早知道便让你跟着我……”
阮瑜生怕阮潞安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赶紧叫停:“哥哥累了一天,这会儿刚回来,赶紧歇歇吧。对了,哥哥还没吃饭吧,要不哥哥先回去,吃了饭再来?”她想好了,先把阮潞安哄走,等对方再来的时候直接让白梨去说她睡下了。
听到吃饭,阮潞安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原本就是来叫你一起去烤肉的,现下你受了伤,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帐里吧。”说罢便叫上阮溶欣准备一起出去。
阮瑜愣住了,她以为她只错过了一顿鹿肉,哪里想到还要错过哥哥准备的一顿大餐,这不行,她来围场难道是为了一个人待着的么,当然不是,她是来玩的,这饭可以忍一忍不吃,但是热闹一定要凑,难得兄弟姐妹聚一桌,岂能不带她。
阮瑜麻利的从床榻上起来,扯了件薄外衣披上,一路小跑到阮潞安身后,“我也去,兄妹同乐,哥哥怎么能不带上我。”
阮潞安觉得他脑壳也开始疼了:“你受伤了,好好去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