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朗想起昨晚跟子期的谈话,如果,她知道心心念念的男人喜欢的并不是她时,会不会发疯!
玄朗道,“你不在的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什多事,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
林招弟并没有表示反对。
玄朗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首先,我爹已经非常清楚你不是她的宝贝闺女了,所以我希望,在我爹面前,你能尽可能的模仿华玄月,总归一句话,你模仿的越像对你越有好处。”
林招弟微微抬起下巴,冷漠蔑视的神情让玄朗内心陡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道,“华少爷,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这一次,我不会走了,所以我就是我,不会模仿任何人。”
玄朗翘起的腿骤然停下,道,“‘不会走了’,什么意思?”
林招弟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她不会走,就意味着华玄月也回不来,她的眼神怎么看也不像为威胁玄朗说出的浑话。
林招弟淡然一笑,以胜利者的姿态对玄朗道,“你可以慢慢习惯,毕竟这张脸还是你熟悉的。”
玄朗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招弟微微挑起眉梢,似乎很不解他会说出这种没有任何回答价值的问题,顿了顿,她道,“不想干什么,只想好好的活着。你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华玄月命不好。”
华玄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落地起,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母亲去世后,父亲更是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她身上,在此之前,谁敢说她的命不好!
林招弟又问了一句,“李子期,在哪儿?”
玄朗道,“你都把底牌抛出来了,你以为我还会像上次那么满蝴蝶郡替你找吗?”
林招弟阴森一笑,道,“你怎么就知道,那是我的底牌呢?你怎么就能断定,六百年前的尚贤,我控制不了呢?”
玄朗震惊的看着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在林招弟面前,玄朗毫无招架之力,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凡跟华玄月相关的,他都必须全盘接受。
林招弟已经说的很清楚,如果玄朗敢违背她的意愿,那被她挤压到尚贤的华玄月很可能会重蹈她的覆辙,甚至更惨。
玄朗放弃了,道,“早饭后,我带你去找李子期。”
林招弟这才露出一丝笑。
玄朗趁机道,“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在我爹面前收敛一些。”
林招弟道,“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玄朗蹙眉看了她一眼,复又避开,内心涌起一阵嫌恶,他站起来,朝楼上走。
此时,他不知道的是,正厅外,晨练后的华田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早饭时,玄朗没见到老爹,小花告诉他,老爷探访胡家老爷去了。玄朗也没多想,随便吃了几口,便带林招弟去了奈何天。
汽车开的很慢,玄朗平静的面容下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才能顺理成章的通过乔纳森见到李子期。林招弟并不知道奈何天已经易主,也没催他,车开的慢,她就看着车外的店铺,精品橱窗陈列着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衣品奢华,琳琅满目。
弯道,玄朗慢吞吞的转着方向盘。
前方突然□□,富江带着郡守府的府兵凶煞追击。一个男子退之不及,被人挤撞到了玄朗车上。混乱中,玄朗看到了李子期。林招弟也看到了,淡漠的脸上惊喜闪现,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他怎么跑出来?
玄朗急忙摁住林招弟,道,“危险。”
林招弟怒喝,“放手。”
猝然之间,一声枪响。
李子期的身体霎时一僵,那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腿,几乎是同时,他看到了车内的林招弟,看到她因惊惧绝望心痛流出的眼泪。
枪声骤停,一瞬之后,枪林弹雨呼啸而至……
☆、第 43 章
李子期轰然倒在血泊中!林招弟全身僵硬,豆大的泪珠汨汨滚落眼眶。枪声停了。富江走到李子期的尸体旁,不肖确认,全身弹孔,已是必死无疑。
林招弟拼尽全身力气挣脱玄朗的钳制,冲到李子期身旁。玄朗急忙下车跟上她。
李子期的眼睛依旧看着汽车的方向,林招弟咬紧牙关,颤抖的手捧着子期的脸,合上他的眼睛,慢慢托起他的头到自己怀里。
终是忍不住了,抱着身体渐冷的少年哭的撕心裂肺。
富江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立即阻拦算是他作为一个人保留的良心,五分钟后,他给府兵递了个眼色,两个府兵走上前,一左一右扣住林招弟的胳膊,想把她和李子期剥离开。
林招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胆量,竟然反手去夺府兵的枪,鬼使神差,那个府兵竟然松手了。玄朗陡然一惊,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林招弟这种情形,擦枪走火的可能性极大,但凡伤了一个府兵或者什么人,立刻就给了魏井围剿华府的由头。
他神色一凛,正当他冲上去扑倒林招弟时,那个松手的府兵大手一翻,竟然又夺了回去。林招弟被强壮的府兵撞了几个趔趄,止不住后退摔倒在地。
总归没出什么大乱子,富江并没有追究林招弟的责任,在林招弟痛彻心扉的叫骂下,带走了李子期的尸体。
人死了,也要用尽其价值,虽然明知李子期跟偷袭国际酒店的洪荒社没有任何关系,但凭魏井一张嘴,这个人硬是成了洪荒社在蝴蝶郡秘密据点的第一号联络人。
悬尸三天,杀鸡儆猴。
三天后,玄朗带着林招弟在乱坟岗找到了李子期的尸体。
荒郊野岭,堆起一座新坟,玄朗靠着汽车,看着林招弟孤寂绝望的背影,一时间心里起了恻隐,他很想问问,接下来她有什么打算,在这个陌生而又动荡的世界里意欲何为。
回去的路上,林招弟默然不语。
汽车开到主街,半小时后,到了华府,下车前,玄朗开口道,“既然命运给了你新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利用。”
林招弟茫然看着他,确定他说的话后,略带诧异,问,“你不想让华玄月回来了?”
玄朗道,“这个事情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她能回来固然好,回不来……也是她的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无论如何,我会把你看成华家的人,有什么帮忙的,尽管开口。”
玄朗所做的,一多半是对那天早上林招弟说的话心有余悸,他真的很怕华玄月会在六百年前的尚贤受罪。
林招弟没有说话,下车时,她问,“赵慈呢?”
玄朗道,“温时宜是想回去的,所以,他在尝试自己的方法。”关于赵慈去浮阳的事,玄朗并不想告诉她,便又补了一句,“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林招弟面色属意不定,阴沉之间,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她没有开口,推开车门下车,站在华府大宅的门匾下,她抬头看了很久。
以后,这里的一切就全部属于了林招弟。
当天下午,玄朗就去了奈何天,乔纳森正在原先他那间贵宾专属房中休息,看到轻车熟路找过来的人,他微微吃了一惊,道,“你是什么人?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玄朗道,“我就一句话,问完就走。”
乔纳森道,“我的时间很宝贵,你已经耽误……”
啪的一声,一块金条抛到了乔纳森面前的桌子上,乔纳森的胡子抖了两抖,很赞赏的看着玄朗,道,“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说吧,想问什么?”
玄朗道,“李子期为什么从这儿跑出去了?”
乔纳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从我这跑出去的?”
玄朗脱口道,“我看见了。”
乔纳森笑了笑,道,“没错,是我让他走的。”
他笑眯眯的,一时间,玄朗真的以为,“走”就是“走”,而不是“驱赶”的意思。
乔纳森的笑容逐渐变态,道,“我遇到他时,他快死了,是我救了他,给他吃给他喝还给他治疗伤口。当然,我并不是慈善家,我只是不想那么多人围堵一个快要死的人,这样一点看头儿都没有。把他养肥了,养好了,这样追杀起来,才更过瘾啊!哈哈哈哈。”
这间屋子的配置,玄朗再熟悉不过,两面窗,面北一处可纵观蝴蝶郡北面所有,面南一处,可把蝴蝶郡南部尽收眼底。
玄朗眼底瞳孔骤缩,拳头捏紧,胸口微微起伏,唇角是压制不住的颤抖。这个变态,一定是看尽了子期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