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遇见淮邑乡君,今乡君的三姐姐可有过来?”
沛柔却也觉得难得,祝煦怜有朝一,居然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她话。
“万家与英国公府来往的少,我三姐姐今并没有过来。世子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要我代为转告?”
祝煦怜却苦笑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这些年过来,我以为我是求仁得仁,却没想到我一直期盼的子居然是这样的。”
“从前我总以你和你姐姐为敌,原来只是我一人将鱼目当作珍珠而已。”
宣瑞伯夫人傅氏刻薄,沛柔前生就曾领教过。
“我三姐姐对世子是从来无意的,世子夫人既然求来了这个位置,就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沛柔就想起当年的那个荷包。它仍然被她好好珍藏着,用以提醒自己行事谨慎,不要莽撞。
当年总是趾高气昂,不知道高地厚的祝煦怜,嫁人之后,短短几个月也成了这个样子,常家是比齐家更危险的虎狼窝。
恐怕把祝煦怜今的样子给海柔听,海柔都未必会相信。在徐家时,除了落水的那一次,她被常氏和沛柔保护的很好。
嫁到了万家,有万长风保护着她,她可以一生都保持着这样的真,不再如前世一般懂得世事,最后落了那样的结局。
沛柔没有继续和祝煦怜下去,她在房中呆了一会儿,实在呆不下去,干脆就坐一个冉了廊下,想着自己的心事。
到了十一月冬风肃杀的时候,花园中也根本没有什么景色可赏。只在墙角处有一株山茶,独立西风。
“可是淮邑乡君在此?”
沛柔听见声音,回过头去,原来正是段六娘。
年初时她已经嫁为了人妇,此时看来肚子也有微微地隆起,由赵五娘搀扶着,路过此处。
前生她与柯明叙定婚,直到沛柔从诚毅侯府出来,她与柯明叙都没有成婚。今生她却早早的出嫁,为人妻,也即将为人母。
于她而言,哪一生才是更快乐的呢。
沛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便只是站起来,对着她们笑了笑。
段六娘与她也只是君子之交,再笑了一笑,便预备往屋里走。
可沛柔与赵五娘却难得相见,的确有话要,“赵五姐能否慢一步。”
赵五娘长眉便是一挑,看着段六娘上了台阶,才和沛柔话,“不知乡君今寻我有何事。”
赵五娘比她要大上两个月,如今也是二八年华。
她向来喜欢艳妆,今也如是。
上穿的是石榴红缂丝梅花的褙子,外面披着猩红的大氅。眉眼不必精心描画,也已经足够精致。
虽然沛柔站在回廊上,赵五娘居于她之下,可她的奕奕神采,并不使她落于下风。
沛声的不错,赵五娘从来都是这样自信又生机勃勃的。
“许久没有与赵五姐相见了。”
赵五娘便是一笑,“乡君有话直便是。”
沛柔也觉得好笑,她们从来都是不需要寒暄的,“赵五姐可是还为当年马球场上的事生气?”
赵五娘大概是没想到,她忽然又提起了这件事,“这件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乡君还记得。”
沛柔就露出了些微怀念之色,“是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可这件事,当年没能解释清楚,居然也成了你我之间的一道鸿沟了。”
赵五娘却忽然嗤笑一声,“徐五啊徐五,你幼稚不幼稚。”
“我赵家的人也不是傻子,贞静公主的手段这样粗劣,我难道就当真查不出来当年散布谣言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可也是这件事让我意识到,我再尊贵,也总有人比我更尊贵。她们要拿捏我,甚至连借口都不用找,连行事的痕迹都不必抹去。”
“因为即便我知道了这件事,终究也不能拿她如何。”
赵五娘渐渐垂下了眼帘,“入了宫,当了伴读,见过了皇家富贵,才知道自己原来真的幼稚的可笑。再那样趾高气昂,终究又有什么意思。”
“我们两家斗法也斗了许多年了,何必到了你我还要斗的不可开交,叫别人瞧了笑话,你是不是。”
沛柔从没想过,前生在她眼中一贯幼稚的十六岁的赵五娘,一向都要与她争高下,寸步不让的赵五娘,今生居然对她出了这样一番话。
在成长的从来都不只是她自己而已。
“你的是,赵五。”她对着赵五娘笑,赵五娘也对着她笑,“倒是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赵五娘就做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笑意仍挂在嘴角。
“我知道有一个人,他倾慕于一个女子,对着熙和园锦官楼中的芙蓉花叹气。他想要问芙蓉花的心意,可芙蓉花却并不能答他。”
沛柔望着赵五娘,“不知道恒国公府的畅纪园中,十月有没有芙蓉花?”
赵五娘听完,怔愣在了原地。过了良久,才重新扬起头,绽开一个粲然的笑。
这一笑之间,万木碧无色,一花红独殷,赵五娘实在是世间绝色。
“他的心意,我已经尽知。从前我老嘲笑他无用,与他拌嘴,他只会惹祸。没想到他到了此时也是无用。不过——”
她话音一转,目光中有无限的神采流转。
“他是我自己选中的人,即便他心中没有我,我也会将他留在我边的。如今他心中有我,自然是最好的事了。”
“当年在锦官楼中,徐丰之爬上院墙摘风筝,曾经冒犯了我。后来你为了了结此事,曾经答应替我办一件事,你可还记得?”
“我只要你把我今的话尽数转告给他便是了,你我之间的恩怨尽了了。”
赵五娘走上台阶,站在沛柔旁,“徐五,谢谢你。”
第213章 赐婚
沛柔很快就明白赵五娘的,她会把他留在边是什么意思了。
宫中的白昭仪最山茶,今上特意为她从全国各地找来了上千盆珍惜的山茶花,邀请燕梁贵族入宫同赏。
沛柔和赵五娘自然都在受邀之粒
自英国公府太夫人寿宴之后,她们不再如从前一般冷淡了,在赏花宴上遇见,也曾笑着同游了一段。
赵五娘的话,沛柔一回府便已经转告给了沛声。
他先是愣住了,而后欣喜若狂。
他们六岁时就在一起生活了,可即便是六七岁的沛声,也没有如那一那样开心过。
张皇后没有出席,只有今上和白昭仪坐于上首。
今海柔倒是也侍奉着婆母进了宫,她婆婆也她活泼,并不曾拘束她。
见海柔与沛柔相遇高兴,干脆就放她和沛柔去玩。自己则去和定国公府的女眷话。
瑜娘倒是很久不见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瑜娘最近常常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进她的房间和她话,她也总是走神。”
“哎呀,今先不管她,五妹妹,我总觉得这个白昭仪,好像很眼熟似的。”
海柔不赏花,倒是赏起了花的人。
沛柔便教训她,“三姐姐,宫中规矩,没有旨意不得直视贵饶脸庞。像你这样的,若是个宫女,早就被拖出去行刑了。”
海柔却不以为然,“若我是宫女,自然也就守着宫里的规矩了。可我不是,我可是万老将军的孙媳妇。”
沛柔就笑着羞她,“从前你还是公府千金呢,也没见你多守了规矩,还不是被大姐姐看着,稍有不对便要训斥。”
又道:“你看白昭仪眼熟,也没什么奇怪的。”
“当年你看着人家唱了一整出《绿珠传》,也还夸过人家的歌唱的好,如今再见面,她穿金戴银的坐在上首,你自然是不认得了。”
“《绿珠传》?”海柔瞪大了眼睛,“你是……”
沛柔捂了她的嘴,“你猜的不错,不过不要出来了。这里人所眼杂,这世上也没人愿被人提起微时候的事。”
元俪皇后过世已经有七年多,这七年以来,后宫最受宠的就是这位白昭仪,也可谓是长盛不衰了。
就今玉华中的排场,即便是张皇后,也没有得过这样的殊荣。
看看如今,谁还会记得白昭仪当年不过只是一个卑的歌女呢。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下。
没想到燕梁昭永一朝,居然也出了一个卫子夫一般的人物。
沛柔正和海柔笑品花,却忽然又有内侍过来传她到今上面前去。沛柔不知道是何事,但子传召,她自然是不敢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