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玉应和一声,出了房府。
家丁早已将枣红马牵至府外,房遗玉策马驰骋,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卢氏所说的府邸。
府门两侧分别摆着两头神勇之兽,雕功精美,门上的匾额已然摘下,其后那些斑驳,乃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正在这时,街头有位道人突然窜于枣红马前,房遗玉心中暗惊,赶忙勒马停驻,翻身落地,关切问道:“道长可否受伤?”
说话间,房遗玉的手落于腰间太阿,可于第一时间拔剑出击。
房遗玉先前为观她这府邸,已然在抵达之际勒马慢行,先前那幕,显然是这道士撞上来碰瓷。
房遗玉上下打量着道士,他年岁概在五六旬,骨瘦嶙峋,面目看着和善的很,于他手上握着一杆白布幡,其上写到‘神算诸葛超,算尽天下事’!
第222章 老牛鼻子
房遗玉心中纳闷:“难道这诸葛超与三国的诸葛亮有关系?”
诸葛超笑道:“贫道无碍,敢问小姐可是这府邸主人?”
“正是!”房遗玉应和一声。
诸葛超做出一副忧心之状:“贫道诸葛超,乃是诸葛卧龙后人,善长奇门之术。小姐你这府邸落于八秽之所,乃是极凶之地,府中已然鬼气肆虐,必有邪祟。贫道见小姐眉心光耀,显是喜事将近。若是居于此处,必将家破人亡啊!”
房遗玉虽是唯物主义者,可毕竟大婚将近,被人这般诅咒,也不由生怒,气愤道:“去你妈的家破人亡!”
房遗玉不听诸葛超劝阻,直上石阶,而后猛地拔剑,朝站于旁侧的诸葛超劈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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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是三四月,春意盎然,万物生发,长安街头的枝芽已带绿意,无尽生机在述说着。
装扮各异的异邦使团于驿馆中进出,众人于年前赶至大唐朝见,因为天下会武与典礼之事,已然耽搁了两月有余。
至今万事已定,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羊同国的使团也是如此,因羊同远在高原腹地,于大唐相距甚远,快马加鞭也要行上两月,若此时启程,回到羊同大概都要五六月份了。他们十月出羊同,再返回之时已是六月,前后七八个月,已是漫长时日。
羊同落脚的院外,羊同大相努沙佩正在为离去做准备,而院中的玉洁公主手中,却举着一枚雕刻房字的玉牌,痴痴打量。
这玉牌是房遗玉的物件,狩猎那日房遗玉因救玉洁,外衫尽湿,而这玉佩,丢于旁侧,事后也忘收回,却被玉洁暗自收了起来,留个念想。
“公主,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努沙佩走进院中,见玉洁公主神思不定,暗自叹了口气,玉洁公主的心思,他多少了解一些。
那房遗玉确实是个非凡女子,文治武功,皆是不凡,别说在羊同那偏远小国,便是在这大唐,也寻不出哪个男子可与之相比,玉洁公主超越性别世俗,爱上了她,也不奇怪。
以房遗玉的本事,羊同国主也会欣然接受,不会加以阻拦,毕竟她若加入羊同,对羊同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房遗玉已是大唐亲王订下的王妃,玉洁公主又如何与之争抢?
努沙佩见玉洁公主并未搭话,便又道一遍:“公主,可以出发了!”
玉洁公主闻言一惊,忙将玉牌收起,愣神道:“这就要离开了?”
努沙佩点了点头:“是啊!出来已近半载,如今事情处理完毕,也该回去了。”
玉洁公主想到了羊同王城,想到了父王母后,又想起了房遗玉,虽说心中不舍留恋,可见努沙佩满脸忧心,也只得强颜欢笑:“好!走吧!我也挺想父王母后的,咱们回去吧!”
玉洁公主起身走出院落。
努沙佩跟着走了出去,见玉洁公主面无表情,欲要上马,他心中着实不忍。
努沙佩于羊同担任大相已有近三十载,几是看着玉洁公主长大,早已将其视为自身女儿,实在不忍玉洁受这般折磨,出言提议:“此次分别,或是终生难见,不然,再去见她一面吧!”
玉洁公主闻言一震,轻叹道:“见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只是徒增伤感罢了——还——还是走吧!”
玉洁没察觉她的声音已然颤抖起来。
努沙佩并未应声,也是认可了玉洁的说法。
羊同使团浩浩荡荡的出了京都东门,那是玉洁与房遗玉初次见面的地方。
玉洁看着熟悉的四周,眼眸已被泪水浸湿,她似乎看见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于官道的空地上,与一群侍卫对抗。
那人身手敏捷,于十数人的围攻之下,仍是不慌不乱,从容若定。
这如潮般的思绪便是难以收拾,想着房遗玉一招将松赞干钦揍翻的快意,想着房遗玉于翠湖为了救她,与大虫搏杀的英姿,想着房遗玉为她扎鱼时的笑容。
玉洁公主调转马头,一鞭抽去,策马驰骋,也不解释,直奔城内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见见她!
使团中人疑惑不解,努沙佩却是在旁侧笑道:“公主有事处理,咱们且于此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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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阿剑于光耀下,闪着刺目光芒,寒气骇人,又如雨夜白电一般,向诸葛超直射而去。
诸葛超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本能地将身子向后一撤,一副吓傻的样子,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下竟湿成一片。
房遗玉见诸葛超这副怂样,眸中闪过些许疑惑,可面上却冷笑道:“老牛鼻子,记得管住自己的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言罢不再看他,径直走去。
房遗玉敲开府门,走进其中。
在家丁关上府门的同时,房遗玉身如脱兔,于墙上轻点两下,拔地而起,双手扶住墙边,探着眼睛向外看去。
诸葛超仍旧坐在地上,然其眼中却射着无尽寒芒。
忽地,诸葛超将眼神上移,朝房遗玉所在的方位看去,见墙上什么也没有,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房遗玉已然将头缩下,心跳加速不少,暗中惊道:“这等洞察力——”
心中更是凝重不少,当她再度向外看去,诸葛超已然不在那里。
房遗玉飞身跃下,身侧那个为她开门的家丁已然看得呆滞。
房遗玉翻上高墙之际,那家丁刚好将门关上,还未来得及转身,所以才没看见房遗玉是何时翻上围墙的,如今他才转过身来,房遗玉已然从高墙上跳下来了。
房遗玉笑着招呼了下吓傻的家丁,而后往里走去,只是神情却比先前要严肃了不少。
与房遗玉熟识的人,无人不称她为妖孽鬼才,无论是在大唐还是在她前世,和她熟识的人都称她该去做捕快,做侦探,单凭她那善于抽丝剥茧的强大推理能力,就不该只做个古董商人。
要知道房遗玉那敏锐的预感,超凡的洞察能力,以及推导问题的逻辑性,皆是非人般的强悍,说出去无人相信,但确实如此。
第223章 卷入漩涡
拿当前下的事情做例,近来乔府鬼怪作祟,房遗玉听了大感可笑,并不在意,要知唐人敬畏鬼神,就算眼花形成些反常现象,他们都会认定有鬼。
可今日房遗玉听卢氏讲,乔府人特地卖房搬家,就是为了躲避鬼祟,便觉此事隐有蹊跷了。
若是单纯眼花,或是看到什么奇怪现象,按唐人的理念,应是请些和尚道士做法驱鬼才对,怎可能匆忙搬离?
所有发生的现象都在表明,乔家人确实经常看到鬼,且请道士、和尚也全无效果,故而只得卖房避走。
然而问题的关键正在此处,要知世上本无鬼祟,而人也不可能整日眼花,更不可能整日冒出些什么反常现象,唯一解释便是人吓人,有贼人作祟。
故而房遗玉跟卢氏逗闷子说了句,是否她在背后捣鬼,虽说房遗玉相信她母亲并非那种人,可除此之外,却也再无旁的解释。
母亲的答复令房遗玉大为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许是那捣鬼之人,是专门针对乔家也说不定呢!
然而刚到乔府,就意外遇上一个身份可疑的老牛鼻子。
那老牛鼻子一见面就说他是什么诸葛亮的后人诸葛超,以古代名人来抬高他的身价,然后又说最善长什么奇门之术,说房遗玉这府邸落于八秽之所,鬼气肆虐,必有邪祟。
这话若说给大唐百姓听,或许还有人信,可若要蒙骗房遗玉这个唯物主义者,绝对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