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受惊,高烧三日不绝,才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是的,他不是海角阁的那个南山阁主,他是一抹异世而来的孤魂,他叫苏行止!
死于车祸,孤魂一缕,流落异世,自此,亲人挚友,尽皆离他远去,孤寂苦痛,只有他一人背负。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阳光,悲怆一笑。
行止,你放心吧,我既然占了你的身体,该报的仇我替你报,该处置的人……
他看向何遇消失的方向,眼神骤变。
我替你处置!
何遇准备了三菜一汤,一碗蒸米饭,费了挺长时间,行止早就饿了,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就开吃。
这海角阁的厨子还真是差强人意,行止边吃边想,不过他这几日也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倒也不挑剔。
饭菜是何遇亲手做的,他原是璇玑部的影卫,不通厨艺,这一手做饭的功夫全是主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主子说,阿遇做的饭,是这世上最最好吃的东西。
自从教会了他,主子就千方百计的寻着由头,诓他为他做饭,每每得偿所愿,便像个孩子似得兴奋激动好半天,然后拉他入怀,干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坏事,回回让他面红耳赤,意乱情迷,羞愤不堪,他也就越发的不肯就范。
主子总是说,他跟个木头一般,不懂风情,每每总让他伤透了心,他原想着,两个人只要心意相通,旁的多余的话也就不用说了,况且主子心思通透,他心里的话不用说,主子也能明白,可这一个多月的分离,没有了主子日日在耳边或撒娇,或别扭,或耍赖的情话,竟让他万分的空虚,他恍然明白,主子也许也是想听他说些情话的。
这四个菜,他是带着三分讨好的味道在里面的,一个多月不曾亲近,让他从身体到心里都万分的想念自己的主子,思念如潮水一般化作千言万语,一股脑的全想倒给主子。
可如今何遇默默站在主子身后,看着主子一心一意的吃饭,没有一丝旁的愉悦,一肚子的话忽然就梗在喉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南山阁主吃饱喝足,躺在藤椅上看着眼前默默收拾残羹冷炙的何遇。
这个人很驯服,这是他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下的结论,最起码表面上是的。但这个人也同样很危险,一身傲骨,身居高位,这样的人,最易反噬。
忽然与对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行止很自然的微笑,便见对方不自然的扭开了头。
唔,还很会演戏!
这与他刚醒来那日杀人的修罗简直判若两人。
他眯了眯眼,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背叛了他,单凭他手上的权利,他就留他不得,他不是南山行止,与他没有那么多的情分,那便徐徐图之,先分权,在削职,一步一步推下地狱,然后……
“唔……”行止忽然胸口刺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小止,你怎么了?”
行止巨震,猛然抬头,便撞进了何遇担忧的眸子,他不自在地别开头,“没事
小止是他在现世的小名,那一刻,他以为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阿遇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阁里想必还有很多事儿没处理,你去忙吧!”
何遇本想拒绝,可今日阁中是有些要事需要他处理,“那你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
何遇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行止躺在藤椅上,终于敛了那一派温和的笑容,泄愤一般狠狠按了按还在隐隐刺痛的左胸口,叹道:“南山啊南山,这个人都狠心抛下你了,你怎么还会心疼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be,慎入
2、物是人非
何遇到底放心不下主子,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赶回了碧海潮生。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遇一愣,这句话他往日听的最多的是主子的一句‘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放心不下您。”何遇试探着说了一句软话,若放在往日,主子听见自己这么说,定然万分高兴,可今天,他却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
“对了,璇玑部的事每天都这么多吗?”行止忽然漫不经心的问道。
“也不算是,有时候比较忙罢了。”
“累吗?”行止忽然转过头,“要不要我找两个人帮你啊?”
何遇有些猜不透主子的意思,海角阁近来并不太平,主子也曾对他说过,不放心外人。
他如实道,“我对别人不放心。”
“这样啊!”行止笑笑,“也好。”
何遇眉头微皱,他总觉的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主子似乎有些不一样,往日这个时候,他应该被主子搂在怀里,动手动脚,嘘寒问暖,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个真正的影卫一样侍立一旁,和主子讨论旁的无用的事。
他忽然想起了主子那个惊恐愤怒的眼神,瞬间全身发冷,慌张的叫了声,“小止!”
行止被他吓了一跳,回头,“怎么了?”
“那天,你发高烧……”何遇的声音有些抖。
“嗯?”行止一脸疑惑,“我发烧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呀,这两天脑子有些糊涂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何遇矢口否认,“没有!”他莫名的不想让主子想起那个眼神。
呼之欲出的恐惧被狠狠压下,何遇非但没有平静,反而越发的不安。
这股不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夜色静谧,行止屋里的灯昏黄的照在书桌上。
“主子,夜深了,该就寝了。”何遇上前劝说道。
行止伸了个懒腰,是有些困了,打算宽衣就寝,回身却发现何遇没有走的打算。
他玩味的看着对方,只看得对方面红耳赤。
何遇此刻是有些忐忑的,他清楚的发现主子变了,至于哪变了,他说不出来,只知道这种变化让他非常的不安。
他于□□上向来拘谨,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此等邀宠的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主子也不舍的让他做。
可今天有些不同,他非常不安,心底像悬着一把刀,时不时让他胆战心惊,只有被主子紧紧抱在怀里才能驱散的不安,他迫切的想要证明些什么。
沐浴在主子的目光下,何遇浑身僵直,手心里全是汗,面色发红,心跳越来越快,他抖着手,缓缓伸向自己的腰封。
行止看着眼前面带潮红的何遇,眼神微黯,呼吸渐渐加深……
……………
行止狠狠锤向桌子,提起茶壶将冰冷的水浇了满脸,终于压下了心中那股欲.huo,眼神越来越冷,他不是同.性.恋,可却对着一个男人起了反应,南山啊南山,你的身体对他这么依赖,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不止行止,何遇也同样乱了心,他浑浑噩噩走出主子的房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离开了。
主子让他离开!
那个从来迁就他,纵着他,死皮赖脸缠着他的小止,推开了他!
丝丝缕缕的不安终于化作了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无边无际的恐慌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何遇浑浑噩噩的在碧海潮生内游荡,直到有人叫住了他。
“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何遇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别云间,隐卫居住的地方,面前的是他的左膀右臂,苏陆与苏柒。
“我回来住。”何遇面无表情道。
苏柒顿时张大了嘴,惊恐万分,“大人,您可千万别,上次您回来住,阁主大人可是差点拆了别云间。”
何遇面色一白。
上次?上次他被欺负狠了,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回了别云间,小止在别云间外又哄又求了整整三天,最后还是阁主扬言要拆了别云间,他才被众隐卫赶了出来。
拆了别云间吗?何遇哑然失笑,
苏陆终于察觉到何遇脸色不太对劲,忙拉了还要再说的苏柒。
“大人的房间现下不太方便,不如先去属下的屋子将就一晚。”
苏柒暗道,何止是不太方便,那屋子早就成了杂货仓库,灰都积了一尺厚,这小两口吵架,怎么回回都往回跑?阁主明天肯定又要来找别云间的麻烦。
何遇一愣,脑子里忽的闪过一句话。
“你是我的人,以后再不准跟你那些隐卫兄弟洗澡睡觉,再让我发现一次,我就欺负你一次,欺负到你哭着求饶也不放过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