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狮的森林(33)

艾希理一面哭又一面狂笑,另一面又一面狠狠掐着席福失声叫着:“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诸神没有背弃我!”

云忆死了。

使者们一离开金狮国度,到了公海,就遇上了伏击,这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艾希理所说的话。

这也加速了云忆的死亡。

不久后,真如艾希理预料的那样,云忆起兵征伐乌鸫国。

在路上,云忆就遇上了乌鸫国战士的伏击。

而正如艾希理所料,在恰巧的地点,云忆恰巧遇上了界外洞。

果然,艾希理或许不怎么懂人性,不怎么懂算计,可他唯独对云忆这个人面兽心的财狼已经吃得太透了。

云忆死后没多久,为了争夺新王的位置,金狮再度动乱。

只是,那些都跟艾希理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27、那里湖面总是澄清(一)

◎我们一起,拯救更多的人吧?◎

艾希理曾设想过,在复仇成功后他要去做些什么,但都因为那愿想过于遥远所以并未深思,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

云忆的死讯传来后,或许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艾希理的病反而又加重了,又死去活来的折磨了他一段时间。

再然后,他就慢慢地好起来了。

那是一个午后,上好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艾希理卧病在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过门,前阵子一直在下雨,他也没见过阳光。

那一天,那阳光照耀得人格外的安心,他不禁心情大好。

席福洗完衣服被单,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艾希理的手边正栖息着一只胆大的鸟儿,鸟儿浑身的毛发金黄,简直就跟艾希理如出一辙,毛茸茸的小鸟儿在艾希理手边啄着他手心里麦片,艾希理低头,额前的头发几乎要完全遮住他的眼睛,他垂眸,满眼怜惜的看着那手心的小鸟儿,那副和谐的景象,让席福一时间甚至看得痴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半晌,艾希理率先注意到了席福,他转过身,望向席福,突然开口,他说:“怎么站在那里?快过来。”拍了拍自个儿的床板。

席福依言走到了艾希理身边。

艾希理伸手,捋了捋在自己生病期间已经长到脖颈处的长发,有些苦恼的:“帮我理理头发吧,席福。”

席福点头。

咔擦,咔擦,一剪刀一剪刀的下去,金色的碎发自艾希理身上落下,散落的碎发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的照耀下就像金子一般闪耀。

艾希理捡起自己的一小捋头发,笑道:“都长这么长了,我可真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

席福点点头。

艾希理笑:“这阵子可真是多亏了你的照顾。”

席福又摇摇头。艾希理知道,他这是让艾希理不要跟他客气的意思。

窗边的小鸟又适时的唧唧叫了两声。

那一刻的午后,宁静平和得好似多一片落叶掉落都会惊扰了此刻的氛围似的。

艾希理的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楚,他望着身旁乖顺的席福,突然抓住席福的手,他说:“席福,我们重新开始吧?”

席福停手,做不解状。

艾希理解释道:“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没有王位也无所谓,没有了亲人也……总之,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将我们作为普通人的生活重新拾掇起来,你有没有想过的生活?”

席福痴痴地摇了摇头。

艾希理笑:“我想也是,不过不要紧,你跟着我,我们再一起去寻找,我们一起去治病救人,一起拯救我们能够救得了的奴隶与可怜人,一起去游历这片土地的每个地方,经历得多了,你也会渐渐明白你想做的事,到那时候,你如果要离开我,我也会马上放你离开。”

席福马上跪下身,抓住了艾希理的手,眼中满眼的不舍。

艾希理摸摸席福的头:“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在说假如,不止如此,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假如。”

艾希理的病终于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可他还是下不了床,因着他先前伤到了骨头,虽说不是什么伤及內腑的大病,却也十分不方便,至少好几个月没法自如行走,因着这伤,他连走路都困难,自个儿疼倒是其次,只是他衣食住行全得仰仗席福,这可让他心里极为过意不去,席福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只觉得伺候艾希理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艾希理不这样想,他最讨厌就是席福这样看待自己。

艾希理现在腿脚不便,干什么都不方便,可人总不能一天到晚的闲着,于是,艾希理开始琢磨着找点事情做。

席福弄了个轮椅,有空就推着艾希理出来晒太阳,现在的艾希理已经不像先前颓废时那样抗拒阳光了。

走在王都的大道上,艾希理看到了很多伤者。

彼时,金狮刚经历过外征与内乱,国力衰弱不说,因着那些战争,产生了很多的伤者,奴隶有,战士也有。

这片土地的医疗水平十分落后,大多数医术甚至都算不上医术,只能算是巫术,几乎可以说没半点效用,甚至还可能使患者的病情恶化。

当艾希理看到一个巫医又将一团草木灰倒到了患者的伤处后,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你别这样弄,他那伤会越来越严重了。”

巫医看着艾希理这个坐轮椅的“残废”,很是不屑:“这可是诸神教给我们的法子!”

艾希理不服气:“可神又告诉了我更新更好的!”艾希理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极其愚昧,这种所谓从诸神那里流传下来的法子尽管有害,可人们绝对不会想要忤逆,于是,他只能假借诸□□义才能让人们信服。

众人对艾希理的话持观望态度,艾希理又说出了他听来的人间用来治疗砍伤的法子,临了,又道了一句:“这是诸神教我的,信不信由你们,可你们若是不听,真的因为旧法子死了,可别怪诸神对你们发怒。”

自然是有很多人不信艾希理的话的,但是,也必然会有那么个别人相信。

只过了七天左右,艾希理所说的新法子治好了一些人的伤,人们纷纷来到艾希理的住处感谢神迹。

那一刻,望着面前那一堆信任他的人们,艾希理的心中再度升腾起一股满涨感,这种感觉,就跟他当年初将“乐园”建立起来时一模一样。

艾希理忽而找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当初艾希理跟云忆好的时候,云忆曾教过他一些从人间带来的正统的医术,那可比这片土地的医术好上太多了。

当年他学了一通那些医术,可到了,却没救过几个人。

此时的艾希理意识到,现如今的他除却他的知识,几乎可以算做是一无是处。

他对席福说:“席福,我们开个医馆,做个……大夫,”艾希理需要稍稍回忆才能记起人间叫这种职业的人的称呼,他说,“我们一起,拯救更多的人吧?”

28、那里湖面总是澄清(二)

◎我只是觉得恐惧。◎

过了个把月,艾希理的医馆渐渐热闹起来了,人们纷纷愿意相信,艾希理真的得到了诸神的垂怜,习得了新的治伤的神迹。

那段时间,艾希理就坐在床上,一边为纷至沓来的人们看伤看病,一边帮着席福做些他手头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席福,那可就忙得不行了,一边要打理艾希理跟他的日常生活,另一边又要按着艾希理的房子为病人们治伤制药。

艾希理止不住想起了当初跟着云忆学习医术的时候,便是云忆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高位,光动嘴皮子却不动手,他屁颠屁颠的跟在云忆身后为他打杂,还觉得云忆肯教他东西而为此十分高兴。而现在,他成了那个光动嘴皮子不动手的“大爷”,而席福则为了他忙前忙后的跑,却绝不邀功,有时候,连艾希理都替席福觉得累,可席福这个笨蛋哑巴却从来不喊累。

那天,席福切完药材,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倒地的时候,还带动了切药材的带刀的板凳,眼看着那板凳就朝着席福砸下去了,可把艾希理吓坏了,匆匆忙从床上滚下来,还意外又扯到了受伤的骨头。

艾希理抱住席福,连连自责,席福身材本就瘦弱,这些天一直跟着他忙前忙后的,眼看着身材就变得又硌人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让你受累了。”艾希理连连自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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