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说:“就在这个院子里,我被岳隐杀死了。”
兰石因为揭人伤疤而心怀愧疚,便出声安抚她道:“对你来说那些恐怖的回忆的确是一场噩梦,但是好在噩梦总算过去了。”他朝她伸出手,又说道:“我把手交给你等于把勇气给了你,我会一直牵着你走进去。”
岳轻罗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展开笑容说道:“谢谢。”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对他说谢谢,他内心有些激动。正当他准备过去牵她手时却听见她说:“我之前一直瞒着你一件事,现在我确定你是好人了所以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其实我真的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
兰石听后,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手上的动作也出现一瞬间凝滞。但很快,他又坚定地牵起她的手,对她粲然笑道:“我们走吧。”
一句简单的话,消除了岳轻罗内心的芥蒂。
她以为兰石得知真相后也许会怪她隐瞒,甚至还会怕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可是事实完全与她设想的相反,他一如既往地面对着她,没忘记自己的承诺会一直牵着她走。
她心中一暖,轻声道:“谢谢。”
他们走过一段路,来到中间的主屋,透过纱窗看见里面有烛光闪动。
“里面好像有人。”他刻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她说道。
兰石抬手“嘘”了一声,示意她放轻脚步切勿弄出动静。自己则在窗户上掏一个小洞,往小洞里张望,这一看可不得了,竟然看见了鬼雾缭面的岳隐。见兰石浑身一抖,岳轻罗心里发慌更加好奇他究竟看见了什么,于是将他往旁边一推,自己凑上去看向里面,登时面如土色。
“啊……”她吓得张嘴叫出来,幸好兰石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然就惊动了屋内的岳隐。
岳轻罗感觉他手上的温度过渡到自己脸上,整个脸蛋滚烫滚烫的,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她故意佯装生气,“气愤”地打掉他的手,瞪着他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兰石小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以为我又在调戏你啊。”
虽然知道他这回说的是真的,可是她听了以后心里就是不舒服。好像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而他压根没那个意思。
见她又瞪眼竖眉,兰石心里大呼无辜,他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招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岳轻罗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愤愤地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兰石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疼痛。
20、手
◎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兰石抬眼间正巧对上在屋里对着墙壁发呆的岳隐,眼神相交的一刻,他仿佛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不好,被发现了。”他小声道。
岳轻罗一怔,手脚发凉。
他们交换个眼神,默契地抬脚往外一小步一小步挪去,生怕惊动了岳隐。
岳轻罗才刚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她转头瞪着兰石,“你干嘛扯我裙子?快点放手!”
“小姐,我又不是色狼,怎么可能扯你裙子?”兰石一脸无辜。
“不是你还会有谁?”岳轻罗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如果不是兰石,难不成是岳隐吗?可当她目光触及到兰石举起的双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一阵恐慌袭上心头,她声音颤抖道:“你帮我看看后面有什么东西扯着我。”
兰石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唯恐自己一扭头就看见岳隐出现在他们身后。犹豫半天,他才战战兢兢地眯着眼朝后面瞥去。
这一看,没有出现他想象里的画面,但是他敢保证此时自己所看见的东西绝对比岳隐还要恐怖。
见他一声不吭,岳轻罗着急催促地问道:“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啊?”
兰石咽喉处滚动两下,脸色雪白地盯着她身后一动不动,弄得岳轻罗也跟着他紧张起来。兰石注意到岳轻罗此时眼中写满恐惧,担心她受不了,不得不出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东西扯住了你的裙子,但是你得向我保证绝对不叫出声。”
岳轻罗被他难得严肃的眼神弄得怔住了,下意识点了点头。
确定她情绪平稳后,兰石快速地说道:“有一只手从地面冒出来抓住你了。”
“手?”她愣愣地重复道。后又重重一哼,道:“废话,当然是手了,不然你以为是……”说到这里她语速渐渐慢了,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方才兰石前半句话里的内容。
愤怒的表情取代了她脸上的傲慢,她怒瞪着兰石:“当我是三岁小孩啊,地里有只手?在哪里?你拿给我看看!”
兰石就料到她不会相信,“拿,我没胆子不敢去拿给你看,它就在你身后,你回头就能看见它了。”
岳轻罗打心里就认定兰石在诓自己,肯定又与前几次一样故意捉弄自己,是以毫无心理防备地回过头一看。这一看,可真是吓得眼睛发直,直想与纷纷扰扰说永别。
她两眼一闭,哇哇大叫跳到兰石身上,扒着他的背不肯下去。嘴里语无伦次地叫着:“地里、地里怎么会长手呢?”
兰石倒是还有心情逗她,故意模仿她的语调道:“我哪,我哪会知道原因呢?”
岳轻罗一愣,顿感委屈,手握成拳头砸他背上。她眉梢怒扬,杏眼瞪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开玩笑?!”
“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啊?”兰石倒是混不在乎地说着。“我见过大风大浪,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不过是看见一只怪手,何必还大惊小怪呢?”
听他这么一说,岳轻罗感到内心奇异地平静了不少。她审视他:“为何我之前怎么没看懂你呢?你明明是个揣着不良心思故意潜入岳府的黑心贼,这会儿却又表现得像个满嘴大道理的假正经啊。”
“黑心人?假正经?哈,这都是些什么形容词啊?”兰石听后,哭笑不得。
好笑又无奈间,他并未纠正岳轻罗的措词,而是独自走过去一脚重重地踩在那只作怪的手上。说来也奇怪,那只手本是灰白干枯,活像从地下面伸出的死人手一样,方才也不知怎么地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居然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衣摆,直到她跳起来后才缩手作罢。
这会儿兰石踩着它,它竟然和畜生一样有痛觉,不仅萎靡在地苦苦挣扎,似乎求他放过它一样。兰石一个惊奇没注意让它从缝隙中脱逃了,岳轻罗见手往自己跑来,吓得花容失色蹦跳起来,拼命喊着:“快抓住它啊!”
惊天动地的一嗓子——
这下惊动到屋子里的人了。
就在屋内人影夺门而出的同时,兰石及时带着岳轻罗躲在墙后面,两人紧贴着墙壁心脏呯呯直跳,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脑海中浮现出同一个念头:完蛋了!
院中脚步声响起,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来了。他们屏气细听,听见岳隐说道:“我的小乖,怎么了?”
兰石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面观望,正巧看见岳隐捡起地上那只“没了半条命”的手,脸上的表情温柔到了诡异的地步,这一幕令兰石感到毛骨悚然。
“这家伙是变态吗?”岳隐居然有爱手癖,他看怪手的眼神就像看着爱人的眼神似的,简直太让人倒胃口了。
岳隐瞥见墙角露出一块衣襟,目光透着些许阴狠之意,厉声喝道:“谁躲在墙后?给我出来!”
迟迟没有人现身,他便抬脚往那处走去来到墙壁后面,然而那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岳隐怒意未减,反倒煞气越发沉重。
他很清楚自己方才并没有看错,一定有不知死活的老鼠偷溜进来了。
而此时兰石和岳轻罗正躲在院子最左侧的偏房中,他们躲在门后暗中观察岳隐的一举一动,直到确定他离开院子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还好我们反应快,不然就真被他逮住了。”岳轻罗靠坐在墙角,深呼吸着。
兰石抹了把虚汗,也是一副有惊无险的样子蹲着身子。
原来方才就在岳隐跨过院门的同时,他和岳轻罗心有灵犀地从上面翻进院子,躲进距离最近的院子里才逃过一劫。
兰石打量着房间,自嘲说道:“我们是从狼口中逃脱了没错,但是我们又自己把自己送进了狼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