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石听后,默默地端起茶杯喝着。
真奇怪,岳隐对自己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岳家就曈儿一个孩子,他要是有个三张两短,我和大哥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岳隐说道。
兰石沉默不语。
岳隐忽地望向他,接着说道:“我听说曈儿失踪前曾去过你的房间,这是真的吗?”
闻言,兰石瞳孔紧缩,头上冒出大颗大颗汗珠。“我没见到他,他、他并没来找过我。”
岳隐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这一刻氛围变得格外诡异。
兰石深吸一口气,“二老爷,我身体还是有些不适想回房休息,我先走了。”
“老沈,你还跪着干嘛?还不快点送兰石公子回去休息?!”岳隐对沈管家说道。
“……”沈管家木着脸走过去,推着轮椅往前走。
眼前快走到门口时,突然轮椅往右一侧翻滚过来,兰石猝不及防差点摔到地上,他下意识跳到了旁边。当他看见岳隐和沈管家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后,整颗心都凉了。
他明白自己中计了。
原来自己装病早已被岳隐识破了。
兰石不甘心地握了握拳头,最终还是决定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哪曾想他脚底抹油的功夫到了岳隐面前就成了小孩子跳房梁的把戏,竟被他轻松看穿他的戏法,直接一个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想去哪儿?!”岳隐说着伸手抓向他。
兰石惊慌一躲,但还是慢一步,被他抓住了。他猛地朝那只手拍过去,瞅准时机摆脱钳制,可惜刚逃脱跑出门外他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扭头一看,后面四个血爪印处往外淌着黑水。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一双脚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
一个月后,岳家举行继位仪式,各门派前来祝贺。
岳曈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身着紫纱暗色锦衣的女子,背对着门口坐在主位上。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后,说道:“为何这么久都没来找我?”
“……”
“你莫不是反悔了?亦或是害怕了?”她声音中透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感觉。
兰石:“你是谁?”
听见他的话后,女子反应很是奇怪。竟猛然起身转过来看着他,惊讶质问道:“你是谁?!”
兰石莫名觉得好笑,“你出现在我房中,你说我是谁?”他反问她。
她杏目圆瞪,“这是你的房间?你是岳曈。”
“嗯。”他点头。
谁知她却弯腰大笑,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兰石皱起眉头,“你笑什么?”
她道:“我笑你胆子真大,冒充别人也不用点高明的手段,还敢在吃人的地盘里随意走动。”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兰石说道。“不需要冒充,因为我就是岳曈。”
她眼神一凛,踩着椅子身轻如燕地来到他面前,准确无误地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好,既然你说自己是岳曈那你可认得我?!”
兰石忽略喉咙间的痛楚,半晌道:“我不认识你。”
“一个假货当然不认得我。”
兰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
她问道:“真正的岳曈在哪里?”
“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似乎刺激到她,她用力收拢手掌。纤细的手掌力气倒不小,兰石丝毫不会怀疑她会因为不忍心而放过自己,相反她一定会狠心捏碎自己的喉咙。
生死相交的一刻,门外有人来了。
屋内俩人齐齐愣住。
“曈儿,你在吗?小叔来看你了。”
“是岳隐。”她低声惊呼道。
瞥见兰石有想张口向岳隐呼救的迹象,她立马点了他的哑穴,轻车熟路地找到密道机关,然后一把将兰石扯进密道里。
两人身处漆黑的空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一个平缓,一个急促。
待哑穴解开后,他问她道:“你怎么知道房间里有密道?”
“与你无关。”她冷冷道。“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如果你还敢说自己是岳曈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兰石笑着道:“我当然不是岳曈。我以为你是岳隐派来试探我的人,所以我才装作继续被他催眠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
“我都开诚布公了,姑娘,你也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和岳曈是什么关系。”
她半晌才道:“我叫轻罗,是岳曈的妹妹。”
兰石惊讶,“岳家不是只有岳曈吗?你怎么会是他的妹妹?!”
“你觉得我在骗你?”她挑眉。
她气愤地转身朝黑暗中走去,兰石一惊连忙跟上去。她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岳江是我和岳曈的父亲,我们从小就在父亲的呵护下长大,可惜我们一家人的快乐在小叔出现后不久就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
“岳隐不是好人。”她正色道。“父亲察觉出他心术不正,所练的武功心法也十分邪门。”
兰石回想起那日过招的场景,仍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我见过他的武功,的确很古怪。”
“后来父亲派人调查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岳隐,真正的岳隐也就是我的小叔早已不在人世了。”
兰石大惊,“那为什么你父亲不揭穿他,还将他留在府里这么多年?”
也不知道她伸手触碰了石壁上方的什么机关,原本平整的石壁出现一道门,兰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密道之中还有暗门,难怪他尝试了许多方法都不能走出去。
当他们通过后,对面的石壁上移过来另一道门将空缺补上。
兰石感觉随着一道道机关按下后,整个密室都在发生变化,如同重新布置了一般,四周的空间越发狭小而中间的空间不断扩大。
他们所走的通道越来越挤了。
随着石门缓缓合上的声音,她空寂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五年前,父亲被岳隐杀害了。”
14、雾生眼(下篇)
◎这圆球跟红眼珠子似的,看着怪瘆得慌◎
当密道再次沉寂下来时,除了自己,再听不见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一簇幽火在他眼前忽远忽近地游蹿不停。
他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向漆黑的通道,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了,轻罗也消失了。
“我倒想知道这里究竟藏着什么鬼。”兰石说着朝里面走去。
越往中间走,里面越冷。仿佛深处住着一头足以将人冻结住的冰兽,正在黑暗中酣睡,脚下渐起的雾气是冰兽鼻孔里哼出的白气,也许稍稍弄出大点的动静都会令它猛地醒来扑向这边。
兰石来到前方拐弯处,才往前走了一步就猛然停住了,左边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声传来,他惊惶闪身避过。一条黑影从半空中蹿出来,细长的指甲在墙壁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若不是他提前察觉到的话,那墙上的痕迹此时应该出现在他自己身上。他心有余悸地靠在墙后,屏住呼吸细听后面的动静。
“你躲不了的!”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兰石一惊,抬头向上看去,才知那道黑影竟然悬在自己头顶上,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他僵着身子保持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移开眼睛。他眼睁睁看着那双挖人心肺的白灰色指甲缓缓降下,离自己越来越近。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出手抓住对方,大力甩向身后,脚下快速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然而那道影子并没有甩掉,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影子钻进坚硬的石壁里,如同附着其上的一条黑色轻纱在里面游走,一会儿出现在左右两旁,一会儿飘到上方和兰石齐行。
也不知跑了多久,那道影子似乎不耐烦了,掠过兰石飘落下来化作一个人的样子,伸手掐住兰石的脖子想置他于死地。兰石感受着窒息带来的痛苦与恐惧,死死地盯着对方,抬手过去想扯下包裹住对方的黑纱。
“你是谁?”
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好恨!岳隐你该死!”
兰石忽然明白对方把他当作了岳隐,他不想糊里糊涂地成为岳隐的替死鬼,于是艰难解释道:“我不、不是岳隐。”
可对方如同着魔了一般,嘴里不断重复之前的那句话,完全听不进去兰石的话。不过兰石忽然明白了,他试探道:“你是轻罗吗?”
轻罗恨岳隐是应该的,但是之前她还那么冷静,只是分开一会儿她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