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芳宁被吻得晕乎乎,她脑子被绮丽的色彩充斥、占据。
“是谁?”
他不依不挠地问着,丝毫不肯放过她。
沈芳宁嗔他一眼,作势要挣开他的怀抱。可挣脱无果后,她便识趣地偃旗息鼓,埋头在傅正则的肩上,腻声道:“除了你,还能是谁?”
得了中意的答案,他便知进退得没有再为难沈芳宁。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霖雨沥沥,竹骨伞上滑落下一滴一滴的水珠和雨幕融为一体。沈芳宁和傅正则并肩走在羊肠小路上。
她对傅正则说道:“我二叔这个人,我回沈家的时候他将调到山西去了。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才从山西回来。”
“你知道他为什么调到山西去吗?”
沈芳宁想了许久,似乎只有同朝为官的傅正则才能解答她这个疑惑。
她想不通,沈二爷为什么放弃京城里的官职,而自请远调。
她父亲一死,明明沈家最有出息的人就该成了他。沈老夫人决不容许沈二爷在这个时候调出京城。
傅正则说道:“你二叔原先就是王恒昌手下的人……不过两年前他该入六部的,但是由于他自请远调山西,便是另一个人填补了刑部部郎中的职位。”
他也没有避着沈芳宁说这些朝堂之事,只是问道:“怎么了?”
沈芳宁听后,心里留了意。摇摇头,她说起:“只是想着今晚有二叔,便想起了这件事而已。”
她还不打算告诉傅正则。
毕竟他如今也不好过,也免得让他徒增烦恼。
今日的天似乎暗得很早,二爷也似乎很忙,临近天色昏暗时才回到沈家。
他见了傅正则,既不熟络,也不生疏。只是拍了拍傅正则的肩膀,递过了一杯酒。
傅正则打量着沈二爷,他今日回来身上还未换下官服。
一身正三品孔雀补子的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宽大起来,沈二爷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联想到最近王恒昌的事情,傅正则的眼里闪过一丝讽意。
傅正则接过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男眷一桌,女眷一桌。用一张十二幅的云母屏风隔开。
而沈芳宁总算见着了沈蓉锦。
沈蓉锦今晚吃得很少,她喝了一点榴花酒,便对沈老夫人借口去吹风,出了花厅。
临走时,颇有意味深长地睇视了沈芳宁一眼。
她站在梢间外的廊庑下,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投下晃动的灯影,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似的。沈芳宁看了看四周,沈老夫人晚上不喜欢人跟前伺候,于是都打发在倒座房和月洞门外伺候。只有像白云柳琴这样的丫鬟才有资格进内屋。
不过显然,白云和柳琴不在这里。
她见着了沈芳宁,依旧扬起了下颌,讽笑道:“你瞧我那哥哥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沈芳宁不想去想,她看着沈蓉锦的脸有一丝的古怪。
绯红的脸颊在这片暗影里显得诡丽,沈蓉锦趾高气昂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你出嫁那日,我那哥哥在巷子里被人揍了。幸亏小厮跟在他旁边,才没有大碍。我母亲嚷着报官,可沈清宗却极力阻拦。他顺风顺水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你说是为什么?”
她连连发问,又轻嗤一笑。
“你喝醉了。”沈芳宁淡淡地对她说,“回去吧。”
沈蓉锦笑道:“这句话若不是我喝醉了,我也不会想说。——”
“对不起。”
她也许是在替沈清宗道歉,也许是在为曾经刻薄的言语道歉。
沈蓉锦的声音轻轻地,就像是黄粱一梦,似真似幻。她说完扬着下颌便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热闹的花厅里走去。
她也不是为了让沈芳宁原谅她。
沈芳宁立在廊庑下,待到榴花香气都消弥时,她才慢慢地朝花厅里走去。
用晚饭后,沈芳宁才从香蔼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原来沈老夫人要让她嫁得是卢六公子,可这卢三夫人最开始不是不乐意吗……”她细细想着威远侯府里的事情,能让卢三夫人改了口,显然沈老夫人手里有把柄。
卢三夫人未必是全心全意为卢六公子考虑的,但她一定是为了自己考虑。
她如今还有一个待嫁的女儿和待娶媳妇的儿子。
容不得门楣有一丝的错处。
“这卢六公子似乎好男风……”香蔼说,“奴婢从四姑娘身旁的彩霞那里知道的,旁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