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问,白芨不说,夏瞭也不是吃干饭的。
一个星期,夏瞭找人守在小区附近,实时转播,白芨的境遇他一清二楚。
私下该帮忙的,没少做,该生气的,也是真生气。
自己的事一团糟,就敢招惹半夏,连累半夏也心惊胆战。
弃养的证据拿到手,那对父母可不是喝一壶那么简单的事。
夏瞭:“你怎么想?”
半夏:“找到的人证和收集到的纸质证明,全交给她。”
夏瞭:“以她那个朋友的实力,你认为她拿不到这些?”
现实就是现实,白芨不想对他们动手。
发过来的视频,半夏一个不漏看完。
年过五十的女人将刀架在动脉处,只要轻轻一用力,大股大股的血液便会喷射而出。
那是白芨的父母,半夏无权干涉她的决定。
半夏:“给她,任她处置。”
唯一点,半夏还是选择信她。
白芨不肯动他们,自有她的道理。他们可能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被迫的自我安慰,显得苍白无力。
距领证,还有一个半月。
半夏的酒,完全醒了,头脑的混沌好似难以消除。
她请假了。
躲在拐角处,偷偷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属于她的房子,始终没有打开,属于她们的房子,被来来往往的人围观着。
“你个不孝的,养我们不是正常不过的事吗?谁家不养老人?”
“你可以不养我,我为什么不能不养你?”
“你不养我,行,我把命撂在这楼里,到时候有麻烦的还是你。”
这套说辞,已经重复了无数遍。
最开始,是让白芨给她弟弟卖房卖车,在云若嘴里,白芨傍上了个大款,票子用不完,啥活不干,月工资五位数。
慢慢的,让白芨养这一大家子,包括给亲戚介绍工作。
白芨一个未答应,不晓得来人哪来的自信,总觉得“有钱人”重面子,多闹几天,每天都涨“利息”,总有她松口的时候。
警察在一旁手足无措,动也动不得——那刀子握在手里一刻未松,劝又不听。
这对父母聪明,两个人一白天,一晚上,轮流休息,麻袋里十几个馒头,不挪窝,不动弹。
不怕文化人,只怕流氓。
“有本事,刀别抖,直接下去。”半夏瞧不得白芨一言不发受欺负的样子。
有这对家人,无怪刚遇到白芨的时候,白芨对所有人都充满戒心,不是半夏死缠烂打,她俩这缘分难续上。
别人不敢,不代表半夏不敢。无视阻拦,越过人群,径直走向坐在地上的两人。握住刀柄,下压。
“别害怕,相信我,虽然很痛,但效果好,保管到黄泉。”恐吓人这本事,半夏自学成才。
刀锋下压,在皮肤上留下红印。
围观的人想拉也不敢拉,万一失手,这是进管子的事。
“你……”何止是周围的人胆怯,生命在弦上的夫妻缓缓向后撤脖子,你了半天第二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说话发音,脖子处的皮肤和肌肉便会上下动,谁敢?
“别抖!”
☆、吵架
怒斥白芨的母亲别手抖,半夏的手却片刻未停,控制不住般抖动。
“夏夏!”白芨的手腾空在半夏胳膊之上,“把刀放下。”
半夏不懂,亲生父母做到这种地步,白芨依旧没有对他们下狠手。叫了警察在门口,还不如屋里一件玻璃花瓶有用。
脖颈处,丝丝鲜血流出。
“我学的美术专业,人体的构造,再了解不过。”
半夏句句真话,白芨同她一样,一个学校出来的人,几斤几两,不需要半夏强调。
角色互换,左右的人一改悠闲的态度,一个个都是预备动作,半夏敢将刀子压下去,他们敢上前绑人。
可笑。
白芨收到胁迫时,他们可以平静观看,因为她是女儿,天大的错误,都是孩子的错,父母永远没错。
虎毒不食子,那是兽,有些玩意禽兽不如,食子之事,多正常不过。
或者说,每一个人都确信闹事的女人不会对自己真下手,小打小闹,谁都不怕。半夏不同,她敢,无论是握刀的手势,还是不断确认位置的眼神,决绝的神态,无一不在宣示着——她敢。
掰开刀下人的手掌,刀柄塞进她的手中,握紧,刀尖对着自己打胸口。
“敢动?表演一个?”
不折手段这个词,比较适合半夏。
她把自己关了起来,压抑的情绪无从发泄。不能让人担心她,再窒息都不可以。
紧绷的神经,会断。
“动手啊!”拿死亡当筹码,这有什么好恐惧,两秒钟的事情罢了。
半夏的嘶吼回荡在楼道,然后是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又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