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选那篇让我读。”因他的姿势亲近,她稍稍偏头,嘴唇便能碰到他的脸。鬓角似利刃裁出来,灯里的光坠进他墨色的瞳孔里,星河忽而滚烫。
他也在看她,花容如冷月,在烛光下冷意淡去,添了三分清艳。她嘴角微微噙了一抹无奈的笑,似乎什么都知道。
蔺长星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我承认我是故意的,可是四姑娘甘心中计,为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干净,闻起来让人安心而欢喜,她说:“因为,那确实是我想说与你听的话。”
“谢辰,”蔺长星的声音忽而带着急切,将她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颊,“你再读一遍,只读给我一个人听,好不好?”
谢辰目光在他连上流连,却缄默不语,他喊了她的名字,情绪兀然腾起,压得她喘不过气。
若是如他所愿说出口,她怕他一刻也耐不住,会按着她在这里做。她不想在这里。
等她开口的功夫里,蔺长星如她所料地忍无可忍,利索地打横抱她去床上。
他将被子盖在他们身上,低头说:“求你了,说给我听。”
他在她的唇上落了一个吻,目露祈求,似乎谢辰再不理他,再不说,他就要哭了。
可他明明已经蓄势待发地将她桎梏在身下,凶得厉害。
终是抵不过他委屈的眼神,谢辰环上他的脖颈,哄他:“说不说又如何,你在怕什么?”
他已箭在弦上,却偏强做忍耐,执拗地要她再读一遍“执子之手”。
被她温软的语气一哄,蔺长星心防被破,露出了怯弱,“我怕你不要我了,我怕你总有一天不要我了。”
谢辰细细描绘他的眉眼,自鼻梁抚上去,从眉心到眼窝,眷念道:“不会不要你。我想好了,若不能与你长相厮守,我就剃了头发,青灯古佛地过下去。换得佛祖慈悲,来世让我们在一起。”
她抚摸他的动作轻柔,让他舒服得闭上了眼睛,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甚至带了笑意。
蔺长星愣了,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她的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的唇,撩拨干柴下隐隐盛起的火星子。
她问:“这些话够不够?难道不比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来得好听?蔺长星,你有时候真傻。”
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被巨大的网包住,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近乎落入一场精心编织的梦。
“我哪儿傻了……”
她的手从他眉眼往下,碰在烈火上头,最温润明朗的外皮下藏着兽魂,他藏得很好。她最爱他的眉眼,也最惧他的癫狂。
此刻她全然不肯顾忌她自己,只在他耳边轻轻诱惑:“别忍了。”
秋末清寒,缠绵悱恻不得不谨慎。身上盖着那床鸳鸯锦被,蔺长星施展的手段因此有限。
这无疑是体贴了谢辰,不同于她紧闭双眸,他一定要睁眼看,看她如何为他情动,看她如何与他欢好。
他要记住。
这样的良宵,多久也盼不来一次,他要把她所有的回应封存在脑海里。等她不在他身边的夜晚,便可以翻出来做伴。
仅是看脸还不够,想做画师的心思再次活泛,画笔似乎已经沾了彩递进他手中。此刻最想直起身子,抬起她的脚踝,去看她容纳他的地方。
却怕她着凉,怕她骂他。
可他晓得那是怎样一番美景。
他在中途退出去,谢辰知他轻易不满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
他道:“我找我的夜明珠。”
他的荷包里随身携带小物件,才拿出来,幽幽光泽便燃出一隅光亮。
谢辰隐约觉得不对劲,睁眼问他:“要做什么?”
他目光很专注,神情认真,看不出半分猥琐与放浪,可说的话却让人面红耳赤:“我想看看那里。”
他头进了被里,谢辰仅是反应过来就已然受不了了,慌忙躲他,“不许看。”
“不行。”他态度坚决,在这种时候,谢辰拗不过他。
他将那珠子贴近,幽光盈盈,所视之处果然应了那句“露滴牡丹开”。
花只开了一半,正逢花期时被他惊扰,显得娇弱不堪。他在花枝微颤中,将粗糙地指头放进去,就这样逼着花蕊绽放。
等他心满意足地看完,终于继续方才停下的事情。
不知多久过后,万物安静下来,隐约听到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 ,绵绵不断。
他开口解释:“我想为你画幅画。”
谢辰倏然捂住他的嘴巴,“你若是敢画那些,以后都不要来见我了。”
蔺长星羞赧地与她商量:“册子里画得都极粗糙,我想自己试一试,想让你看,只我们俩看。假使我画得美,你会喜欢的。”
“我不会。”语气坚定,她抚他的脸庞道:“乖乖做我的巡城小将军,不要画师。”
“是因为我很威猛吗?”
“……”
第58章 妻子 喊我相公
子时听雨, 穿林打叶。
谢辰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蔺长星还意犹未尽, “很美。”
他趴在她耳朵旁,与她细细描述方才在夜明珠的照映下,长指所触之处的极致绮景。
热燥逐渐褪下,香汗淋漓的身子便微微发冷,盖着被子也不舒服。他不晓得是故意的还是脑里缺根筋,要与她说这些混话。
被欺负是一回事,捂上眼睛, 等过去了便罢了。可是被欺负完,某些人还要跟你说他欺负你的感受,以及你自己受欺负时没意识做出的反应,就很难堪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碰你哪一处了,因为你抖得特别厉害, 出了好多……”
“好了!”谢辰急急地打断他, 恼羞成怒, 脸上两抹红云怎么也下不去。她咬了下唇才开口,愤愤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好?”
按上回的经历, 要来两回他才舍得睡觉。他在等力气恢复, 这期间又不想让她冷下去, 总要说些有的没的撩拨,让她陪着他煎熬, 一起动心思, 再擂战鼓。
蔺长星面上乖乖一笑, 还有些不好意思,玩着一绺谢辰的青丝,“嗯, 可以吗?”
他惯会装模作样,谢辰气不打一处来,板起脸:“不可以,你也不许再说话了。下去端盆热水来,我要擦身子,擦完早点睡觉。”
“你是不是累了?”蔺长星不接她的话茬,一本正经地替她分析:“今天走了很多路,你一定是累了。我可以替你捏捏腿,让你再歇会。”
谢辰坚决道:“我要睡觉。”
“还早呢,别睡嘛……我明天下午就回宴京了。”他使出杀手锏,叹息着委委屈屈地说,“如此温情脉脉的时刻,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等到?”
他这回出来,已是跟贺裁风串通过,里应外合地撒了谎,并不容易。
这话有奇效,果然戳到谢辰心里的忧虑,她亦是晓得,这样的夜晚可遇不可求。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她眼神软了下去。
蔺长星被她说傻,可有些时候却无比聪慧,立即瞧出来了,柔声对她道:“我快一点,不让你太累,好不好?”
谢辰不忍心再拒绝一回。
“嗯。”她声音低低的:“刚才太粗鲁,不许了。”虽然疼是不疼,但他折腾起来总让她吃不消。
他仿佛有求必应,保证道:“这回不那样了。”
就在蔺长星覆身而上时,谢辰忽然问道:“你今天跟灯摊的老板说了什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了,蔺长星摸索下去,嘴上还是道:“只是闲聊,随便说了说南州。”
他很快重新侵进去,谢辰指尖用力到泛起白,微微仰头,呼吸不稳却不依不饶地问:“我是说,说我什么了?”
“说带朋友来看灯。”他的回答跟在街上时相同,但他不看谢辰的眼睛,低头衔住茱萸,唇舌兴风作浪。
谢辰推了推他,可他耍赖,有意磨得她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把话说全:“你当我……半句也听不懂吗?”
蔺长星忽而加了力气,换来她急促的一声,他问:“听到了什么?”
“妻子,”谢辰说:“你用南州话……说‘我妻子喜欢灯’,是不是?”
她怕她听错了。
她在说这句话时,他动作愈发狠快,丝毫不见方才承诺时的温柔乖巧,她早有预料般地受着。
被她戳穿小心思,他也不掩饰了,痴狂道:“是,我说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