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45)

“只是运气好而已,其实这南北军的大将军的位置不该我来坐,而是一直辅导在我左右的林老将军,他经常会叫我去听他的兵法和战术,我陆陆续续的就学了些,后来战事发的时候凑巧打胜了最主要的两场战役,之后朝廷论功行赏,加上在场很多副将的夸大起哄,所以我才有的这位置,我实在受之有愧。”

“林老将军本王认识,他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将领,边境以前由他镇守,安庆国三十年无人来犯,他更是为安庆攻下过大大小小几百座城池。林将军为人正直,不愿留在京城享受父皇给他的丰厚款待,终年无怨无悔的镇守在边境,唯一向父皇提过的请求,便是将他的大将军位置传给你,由你来保卫安庆的边境。”

“怎么可能?”傅柏语无伦次,虽然她也怀疑过自己大将军的爵位是不是谁在幕后安排的,她起初以为是爹爹,可竟然是林老将军!?

“我,我是女人啊,林老将军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来守边境?那些副将在私底下根本不会服从我!”

“别这么激动,”靳薛帆平静的给她斟酒,“林老将军看人眼力很好,他年纪大了,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他怕自己养老后边境没个靠谱的人来守,所以找来了你。那些副将心思大多浮躁,都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战,不是为了安庆国和百姓而战,他说你心思纯正,且为人和善,又肯虚心学习,慢慢雕琢的话,以后前途无量。”

“可是未免也太草率了!”傅柏还是不能理解林耀举荐自己担任南北军大将军的举动,“我明明,还太年轻……”

“所以才要学习,你爹让你留在京城一段时日,就是为了雕琢你。不要仅凭着直觉和经验来打战,有时候也需要讲究兵法和策略,而自古最难的君王与将军的关系你也要学着怎么在君王身边自保,深宫不比军营,一张嘴就可以定论一个人的生死。”

靳薛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让她听从他的安排和指示,成为能辅佐自己登基的坚实后盾。

傅柏叹了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但凡事我都会留个心眼,不会再被感情左右。”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你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你想要的东西才会乖乖到你手上。从今日起你就默默的周旋在我们几个弟兄之间,这次南下我觉得一定会有人控制不住想坐上那个空着的位置而有所行动,到时候你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能知道什么了,这比你看上万本书,还要管用得多。将看到的,听到的,都默默藏在心里,不要忘记,当有一天时机成熟时,这些东西就会成为你击杀对手的利剑,到时候你只需要毫不留情的刺进对手的胸膛,这场血战,你就是赢家。”靳薛帆举起手里的被子,示意她也举杯。

“呯”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傅柏将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淡声回道:“多谢。”

靳薛帆摇摇头,笑意浓厚:“共谋。”

沈轻别怎么都不会想到,南风馆竟是个规格比一般青楼要好上上百倍的青楼!不管规格再怎么好,青楼也终究是青楼!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里面出来接客的竟都是男人!男人学着女人浓妆艳抹,故意敞开丝制的里衣,甚至有的男人直接裸露出一半的肩膀,头发完全散开,依偎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相互喂酒。

想着靳语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让自己吃不消,可她一踏进南风馆的门就忍不住打退堂鼓了,怪不得靳语尘让自己男装来,要是自己做为女子来逛这种烟花之地,那才是叫名声大臭!

这里面的客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一进去就有一个声音阴柔的男人招呼他们道:“两位客官瞧着面生,看起来不是本地人啊……哟,二位这相貌……”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靳语尘的脸,被一旁的沈轻别拍开,厉声道:“你手脚干净些!”

那男人不怒反笑:“官人你可粗鲁得很。”

粗鲁?沈轻别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心里更是恼怒,一方面恼火靳语尘竟带她来这种地方,另一方面更是恼火这个不伦不类的男人伸手意图摸靳语尘的脸。

靳语尘撇开头轻笑几声,说道:“麻烦通报一声,我是旭凤邀请的客人,我姓季,身边这位,是我的朋友。”

“你就是小凤儿昨个说的那个在街上遇见的绝美公子哥季语尘?”那人一脸的恍然大悟,“果然没骗我,季公子生得确实好看。”

听到对方如此轻浮的话,沈轻别都要气升天了,这个男人怎么阴阳怪气的,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打量阿尘,更让她心里气结的是靳语尘竟还彬彬有礼温和的回答他。

“正是,昨天答应旭公子要登门拜访,不知他在与不在?”靳语尘偷偷牵住沈轻别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生气。

那男人看起来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看来这次的雅男晚宴不用愁了,小凤儿在内等候多时了,请二位随我进去。”

沈轻别依旧很不开心,这里简直就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不明白靳语尘为什么要来这儿,走路也不情不愿的,更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就是路过的男人向她投来的刺裸裸的垂涎目光,让她本就跌倒谷底的心情弄得更加厌恶。

靳语尘凑近咬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这里的馆主不简单,待会好好配合我。”

第39章 太平

“季兄,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这位是……”旭凤看见靳语尘来,脸上顿时明朗起来,再看见他身边跟着的沈轻别,眼里又是一番赞许,“竟也生得这般容貌。”

旭凤会认不出沈轻别是男是女,和南风馆的馆风脱不开干系,里面的男人大都阴柔,刻意掩藏自己的男性特征,头发也都散开的十分刻意,看起来妩媚又随性,嘴唇上鲜红的红色,举止间优雅端庄,媚态从骨子里面透出来。

沈轻别就算在不喜欢这里,也要陪着靳语尘把该讨出来的话套出来,更不能失了体面,只好忍着心中的不适,抱拳回道:“在下沉别,是季公子的朋友。季公子说要来一个好地方,我心里好奇,便也跟来了,怕是会唐突阁下。”

“哪里哪里,既是季公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快坐,来人啊,沏茶!”旭凤连忙将两人迎进内室坐下。

靳语尘跟在后面,拉着沈轻别的袖子,低声说道:“莫生气,我回去自当找你领罚。”

沈轻别看他一眼:“有什么好罚的,你能带我来,总好比你自个儿偷偷来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靳语尘语塞,不生气还那么臭的脸?绝计是生气了,又不肯承认。

“其实那天贸然和季兄搭话,实在是情非得已,看二位是外地来的,可是知道南风馆每年的习俗?”

靳语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心里想的却是不过才建立五年不到的新阁楼,也好意思说的像扎根百年的老店那般,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下人泡好茶,给每个人都斟满凉茶后退下,沈轻别端起手边的茶水,象征性的饮了一口。

旭凤接着说道:“南风馆以男风为名,里面的男子各个都有自己的优势和不同,每年这个时间南风馆便要选出一个雅男出来,便是今年容貌最好,技艺最高的男子,并在六月十五那天举办宴会,从早到晚都在秦淮河上举行,馆主会包下秦淮河一天不让其他船只出行,秦淮河上将都是由馆主雇佣的商船,各自载着南风馆的戏子和技师,不论酒食还是舞蹈,音律,全部由馆主掏银子。”

沈轻别听着,心里不住的摇头,都说商人奢华虚浮,一点儿也不错,有了钱后就开始推行奢华之行,久而久之便败坏风气,带坏江南一带奉行了上百年的勤俭节约。

靳语尘摆出一副兴趣浓厚的样子,说道:“那宴会那天确实挺热闹的,不知旭兄你口中的雅男宴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旭凤长叹一口气:“遗憾的是,那雅男我们虽说选了出来,但前几日他却染了疾病,脸上大大小小的红斑和疹子,怎能出席晚上的压轴歌舞?雅男宴会却没有雅男,而馆中所有人都有了任务,实在找不出有谁可以顶替雅男的位置了,昨天我再去药房给雅男抓药时,无意间看到季兄里,突然就想到,说不定季兄可以担任南风馆现任雅男的位置。看季兄无论是容貌还是衣着谈吐,都不像平庸之辈,所以才斗胆请季兄来南风馆做客,请求季兄帮南风馆这个忙。”说完,旭凤起身走几步,再转身跪在地上,“求季兄帮我这个忙,今年的雅男晚宴由我主持,我不想这次的晚宴搞砸,南风馆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主持雅男宴会的机会,我不想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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