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为+番外(31)

作者:枕书客/青衫一渡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说:“衍岐,我恨你。”

衍岐依旧是温和地看他,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了他的灵魂。

那是衍道觉得最狼狈的时刻。

即便是师父在众人面前斥责他,即便是那雨中漫长的一跪,都没有这一刹那,衍岐眼神中的怜惜与包容叫他觉得无地自容。

于是后来,青林山上的古凌寺再没有衍道此人。衍道浪迹于天下,从京城行到了漠北,找到了宁王。

然后,让他造反。

***

天色擦黑,偶尔传来几只鸟叫。

衍道缓缓睁眼,恍惚做了一个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出神。

梦里他没有这般暖和又精致的鞋,只有一双烂得露脚趾的鞋贯了萧瑟寒风。

“衍岐。”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仿佛风一吹便散了。

这风从西北一路往东,吹过府州,吹到了京城。

此刻远在古凌寺的人霍然抬眸。

他望着青灯,殿内的烛火将他的照得有些昏黄。

“师弟。”衍岐拨转着佛珠的手顿住。

殿内没有人回应他,静悄悄地,除了那一幅玄妙的佛画像,还有那雾蒙而又明亮的灯焰,什么也没有。

他起身,缓步走到了窗前。

抬手将窗扇推开,迎面扑来一股风。

外头竹林沙沙作响,叶子在晦暗中看不真切。明月高悬,落下清寒的光,他仰着头,目光深邃。

很久很久以前,这屋里,还住了一个叫衍道的人。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他还会跟在他身旁,一声声唤他师兄。

他们会睡在一处,谈论着佛法,研究着国事,挥袖谈吐间,皆是意趣。

衍道性子并不大好,他喜欢发小脾气。埋怨着经书太多看不完,也会说今天的水桶太重挑不起。

可他活在衍岐的生活里,一活就是十多年。

衍岐是师兄,是衍道一个人的师兄。

只是那一年,师父单独见了他,让他好好照顾衍道。

“衍道性暗,虽有佛缘,却无佛心。”

这句话他刻在了心上。

后来很多时候他都在引导着衍道,纵使没有佛心,这青灯古佛,总有入空的一日。

似乎衍道也是从那以后起,变得他越来越不认识。

“师弟,你是修佛之人。”衍岐这样告诉他,指尖都在颤抖。

衍道只是笑,仿佛一瞬间他们之间就隔了千山万水,他看着他,平静又桀骜:“师兄,那你该度化我啊。”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衍道害死了人。

没有谁知道为什么,可寺庙里的小和尚却因他而死。

师父怒极,给了他一巴掌。

血顺着嘴角留下,衍道尝到了血腥味。

他跪在殿外,一言不发。

衍岐觉得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他站在台阶上,垂首看他:“师弟。”

声音沙哑,比那沙砾摩擦还要难听。

衍道脸色发白,抬头和他对视,眼睛里是无尽笑意:“师兄,真是让你失望了。”

“为什么,不肯回头。”衍岐问他。

回头。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衍道忽然觉得没了意思,他冷笑着:“师兄,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能回头吗?不是醒悟也不是心悔,是因为还有后路。”

“而我回头,什么也没有。”

他越过衍岐,看向了殿中那一尊肃穆而又神秘的佛像,佛像脸上是玄妙的笑容,金光闪闪。

他俯瞰着众人,像是勘破一切的大能。

可佛是什么?不过是虚妄而已。

“师兄,你什么都有。”衍道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雨中的青砖:“你走不远,也无需回头。”

衍岐觉得这句话像漫天大雨将他浇了个通透。

“为什么。”他叹了口气,目光穿透雨帘,撞向衍道眼底。

再后来,衍道就被逐出了师门。

衍岐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衍岐,我恨你。

“为什么,不肯回头。”衍岐望着月光,这些年来无数次的问。

可没有人回答他了。

没有答案,也得不到答案。

更深露重,莹白皓月被乌云遮挡,风似乎也停了。

衍岐将窗扇合好,回到了蒲团上坐下,对着那幅佛像画有些出神。

衍道的命,他很清楚。

从师父坐化那一天,他就清楚了。

没有生机。

没有生机,就是衍道的命。

他不知道衍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如何,也许他倒在了南方大雨中的石亭里,亦或是沉睡在遥远戈壁。

也说不定他在草原上独行,翻越了蜀地的群山,踏过山河,抵达了他所不知道的远方。

佛画像静静挂着,一如十几年前他们每一次打坐时所看到的样子。

衍岐垂眸,他看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微微笑了。

等他坐化,这串佛珠也一并带走,届时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终究会被长埋于地底。

路过孟婆那里时,他会摆摆手说:“师弟还在等我。”

然后他再次找到他,告诉他说:“衍道,别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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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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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种在写番外的感觉。

懵逼.jpg

第27章 关于说亲

这几日周从凛有事没事就在晚霁面前瞎逛,那日荷包绣完,他一副爷就勉强用用的表情,可后来挂着就没取下来过。

晌午刚过,周从凛嚷嚷着热,说让余安去弄冰块儿。余安领了命就要出去,周从凛又叫住人。

他晃着荷包,懒洋洋地问:“晚霁呢?”

余安想了想:“似是出门了。”

“又出门?”周从凛噌地一下弹起来,也不觉得热了,一门儿心思挂在了晚霁身上,只是他瞧见余安憋笑的神情,瞬间又坐了回去。

眼眸一垂,十分平静道:“做什么去了。”

余安回忆了一下,斟酌着道:“好像说是有友人相邀。”

友人,哪门子的友人。

周从凛心里冷笑,理了理衣襟道:“三天两头就偷闲,一点奴才的自觉性都没有。”

余安明白了,连忙问:“可要小的去备马?”

周从凛也会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晚霁去哪了,怎么去找她。

“哪个友人?”他干脆又问。

谁知道余安话还没说呢,周夫人踏进了屋来,她掀过帘子道:“说什么呢?”

余安瞧见赶快见礼:“夫人。”紧接着开口:“没说什么,只是公子让奴才去弄些冰来。”

周夫人好笑地瞥他一眼,余安会意,躬身退出屋去。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带上。

“您怎么来了?”周从凛迎上来。

“我就不能来?”周夫人反问。

周从凛心下还惦记着晚霁,巴不得快点应付了自己母亲,于是笑道:“哪有的事,儿子就想问问可是有什么要事?”

周夫人到椅子上坐下,拧了拧眉毛,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晚霁,年纪大吗?”

??

周从凛愣了一下:“她虚岁十六,哪里大了。”

周夫人可没脸皮说,你大人家两岁,和她一起长大,当然不觉得她年纪大了。

这姑娘家,过了十□□的坎儿,那就是老姑娘了。

“您想做什么?”周从凛忽然觉得不对劲。

周夫人慢条斯理地看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站着干什么,过来说话。”

周从凛走进坐下。

“我就想着,人家晚霁这么多年到咱们周府。”周夫人叹了口气道:“咱们也不能拴着她一辈子。”

周从凛听着这话越来越觉得诡异,他心里下意识敲响了警钟。

“您的意思是?”他抿着唇问。

“我想着,给晚霁找个好婆家。”周夫人眼底带着笑意与暖色:“晚霁这孩子,没别的心眼儿,我也就盼着她好好过后半辈子。”

“咱们啊,就把晚霁认成你爹的义女,绝不能让人家瞧清了她。”

周夫人还在说着什么,周从凛却是一个字儿都听不见了,他的心跳一下又下地,震得他四肢有些僵硬。

“您要给晚霁说亲?”他眼底闪过冷意。

周夫人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当然是。”

“我瞧着——”她话还没说完,周从凛猛地起身低喝:“我不同意。”

屋子里陡然一静。

周夫人怔忪住,她也冷下了脸:“你说什么。”

周从凛眉眼间带着隐忍的怒意:“儿子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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