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有，都是为达到一个目的。前者怎么也算光明正大，后者只是披着狡猾的皮伪装。这一句彻底点醒了她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她内心藏着一个低劣的灵魂。
席念无力的垂下手，盯着地上的粉末，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句，“是。”整个人好似雪地里的寒梅瞬间衰败，只剩下躯干在风雪里。孤独里透着凄凉，再多的傲骨只余哀伤。
林清兮听懂她的话，她是承认了陆明的说辞，她确实练蛊了，而且成功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吗，为什么却没有轻松下来，反而更希望她没有承认。一直以来追查练蛊，顶撞师长，探苍隐，密室中毒，攻打苍隐，围剿毒窟，可笑的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是练蛊之人，一直骗着她，防着她，和别人联手骗她，她还傻乎乎的陪着。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说的，明明有疑点的，可笑，当真可笑。
“我练了毒蛊。”席念再次开口，像是怕她没听懂，可她不可置信，失望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倒不如是说故意撕开层层伪装的藏着疤痕的面具，暴露在她的面前，让自己看清楚丑陋的自己，更痛苦的感受。
林清兮深吸一口气，慢慢问出，“如果没有这件事，你是不是会一直……隐瞒下去。”
“是。”还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呢，席念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坚定地吐出话语。又补充到，“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想要解释她的心意。
“可以知道的，不需要知道的。界限清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满足你要求的木偶吗？”林清兮仰头眨眨眼，试图收回眼泪，手拭去将落未落的泪珠，眼眶微红。
“不是的。不是的。”她又是一拳重重击在书架上，地上一片狼藉。看着人转身，推门，消失在视线里。可只有苍白的一句话，想解释都解释不出来。她的所作所为不正是如此吗。她试探的问野心，她犹豫一番解答答，不问，她也不会说。一直以来刻意的隐瞒，与欺骗有什么区别。见她决绝转身，脚步一动又止住，不死心的继续想要挽留，整个人狂躁焦急出声，“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
连她自己都反驳不了自己的行为，我又有什么借口留下。林清兮背对着她，胸口闷的快要喘不了气。声音哀伤又决绝，“你也答应过不会骗我。”
挺拔的背影显得萧索，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她可以想像出身后人的样子，她不敢想，周围的事让她压抑崩溃，她只想逃离摆脱，思绪一团遭没法理清头绪。
身后没了声音，外面站了一众弟子，胆战心惊的盯着门。
她拒绝了自己，不顾自己的哀求。席念这次却没有拦她，眼里好似压抑着风暴，如漩涡看不见情绪，只是看着她离开。用力的扯下腰间玉佩，另一块都没了，留着有什么意义。手掌握拳，粉末漏于指缝。
里面的摔东西的动静他们也听见了，因为时间短，没有打斗声便只好继续待在外面。见他们的师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惊讶不已。
华熠也在门外，手里还拿着折子。本想进去又犹豫起来，这段时间的相处灵泉宫谁不知少主和林姑娘关系极好，她们现在像是吵架了，此时进去，嗯……少主虽是年轻，但对事还是沉稳的。想完敲了敲已经开了的门。“属下华熠，少主现在方便吗？”
“进。”她是少主。陆明那一下，现在外面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不能让别人看出她有何不对。
外面的弟子面面相觑，“这不是整理书籍的地方吗，怎么好像变成灵泉的议事厅呢？”
一个弟子斜睨了他一眼， “你也可以进去。”
那人呵呵两声不回答了。
华熠鼻翼收缩，闻到室内有极淡的血味，偷摸瞧了眼，少主袖口一处的颜色深了些。物资归置处理详细，看着上面坐着的人一言不发好像走神了，清咳一声，“少主觉得物资这样处理如何？”
席念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即使并未看什么，“可以，你决定吧。准备一下回宫。”
外人一进来，她又成了那个高傲冷漠，杀伐果断的少主。
“是。”这一低头，便看到少主周围地上的一滩血迹，看来是内伤尚未痊愈。和林姑娘吵架了急火攻心受了刺激。
☆、游戏
辰时
在大殿汇报完各派的情况和后续进展后，槊枳发话一早准备好接风宴，恭贺席念力挽狂澜，灵泉无恙。也慰问教众们此番大战辛劳。宴会明天晚上开始，论功行赏。
众人散去后，席念来到槊枳书房。
“此次你功不可没，听闻你身体有异，如何了？”
“无碍。”不是问是否有异，而是直接询问结果。外面的风吹草动，都在她掌握之中。
槊枳眼神一眯，眨眼来到席念身后，一掌贴在她后心运功探查。
席念握紧手却没有动作。
“无碍？内伤不浅，真气虚。时间未到是何故？”
“应该有人察觉了，宫内或有不忠之徒，里应外合，我会查明。”
槊枳轻哼，眼里仿佛在说没用，“堂堂少主大庭广众之下被算计，凶手还未找到。”
席念不回话，目视前方神色淡淡，模样犟的很不肯低头。槊枳也知道她的性子，刚不也逞强的很吗。也没想她会如何认错。继续说到，“反噬之力隐隐出现，药效要加强。”递给她两个个瓷瓶。
席念收下药离开，竹影仍留在殿中。
“将她此行详细汇报。”槊枳回到座位吩咐道。
清风殿书房
风辞白羽侯在殿外，见席念回来，行礼，随席念一同进殿。
白羽地上两份份简报。“这是您要的被抢了的地盘详细和适合顶上的弟子推荐，都是自己人。另一份是各派如今伤亡数量和动静”
二人是席念的左膀右臂的存在，风辞擅长杀人行动，白羽则是情报收集。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被抢的名单在回来之前吩咐下去的，现在危机解除，各派尚未回过神，看名单上，灵泉伤亡不多。攻其不备现在收回是最好的时机。
“选三十个武功强的人，练武场等我。”
二人有点意外，以往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除了大一点的攻打门派，少主很少亲自动手。白羽看了眼风辞示意，风辞开口，“少主刚回来，可以多多休息，这点事属下二人绰绰有余，少主亲去怕是会惹人口舌。”
“知道又如何。”席念态度轻蔑，去与不去没什么区别，都是会知道，她不想闲下来，怕忍不住胡思乱想，心中有气，需要发泄。
二人一幅哽咽住又瞬间惊叹的表情，不再多说，行礼告退。
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她一人。走进浴室洗去疲乏。席念服下两粒药，将药放进一个空暗格，又从药柜里面一个瓷瓶，一个药包里的粉末用水溶解，将瓷瓶浸泡其中，用内力加热，水中液体有淡黄变为无色。取出瓷瓶放在浴室架子上，用衣物遮上。再次运功疗伤。汗水狂下，青筋暴起，经脉被强硬冲击，几次痛出声。良久瞳色褪去。换上干净的衣物到正厅。
一般议事之时她都会将丫鬟遣出，久而久之丫鬟见到下属进来，都会自动退下。然后等少主吩咐进来的时候在进来。
“来人。”
八个丫鬟从殿外进来。
“我要出去一趟，将殿内打扫干净。”
竹影此刻回到清风殿，在外面候着，犹疑开口，“属下可否同去？”
席念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练武场弟子整装待发，一见到席念过来，震天一响高呼行礼，“弟子见过少主。”
“原本想让你们休息一番，只是还有些琐事尚未解决，明日宴会，我会向……宫主提议，奖赏你们。”
灵泉与其他正派有所不同，最初立教之时便是亦正亦邪，不似其他门派平和，处处是君子规矩。行事相比随意自在，奖赏无外乎身份，银钱，这也促使内力竞争激烈等级分明。
“属下愿供少主差遣。”
一条巷子里，众人已经抢了几个地盘。时辰已入夜。
席念左后方是竹影，白羽风辞跟在席念身后。
席念开口：“留下七个人，其他人装扮路人守在外面，等鸣衣派来人后再进。”
风辞手一指，“你们，还有你们留下。”
人群四散。
游冶楼，瀛洲有名的青楼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