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真的是生疏了，连他高了我这么多如今才发觉。
陆雪扬跟在我身后：“怎么，不走了？”
“是今晚不走了。”
“舍不得谁啊才不愿意走？”
只是走在路上随便聊聊天，但我就是觉得我跟陆雪扬的关系变的亲密起来，甚至还比小时候更亲近一些。
我甚至还有心跟他开玩笑。
“也许是舍不得……”在陆雪扬期待的目光里，我故意吊了一下他的胃口才说：“是胡、灵、珠。”
下一秒，我的耳朵就被人拎起来九十度旋转，痛的我跪地求饶。
我不该开这个玩笑，在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无论我再说什么，陆雪扬都不再回应我，直到将我送回甜草苑，陆雪扬才盯着我的眼睛问我：“你知不知道胡灵珠的身份？”
我第一次没有逃避这个问题：“我知道。”
我查了胡灵珠那么久，即使这个人藏的再深，我总归能嗅出些蛛丝马迹。
陆雪扬这一路上准备了那么多的说辞，在我突然不再装傻以后反而呛到了他，使得他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不想为难他，我舍不得在我爹爹身故后，这世间仅剩的一个能为我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手脚冰凉还对我说不冷的男人为难。
我不习惯在双方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出动去打破沉默，但陆雪扬是不同别人的，他是唯一一个在不清楚我是谁的情况下，在他也只是个小男孩儿的时候，就为了救我孤身一人跟着人贩子潜进黑市保护我的真正勇敢又善良的男子汉。
“陆雪扬。”这三个字因为我怕说不出口而鼓足的勇气显得有些刺耳。
陆雪扬终于笑了：“干嘛叫这么大声，我不就在这儿。”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如果明天那瘫子还要带我走，你会留我吗？”
明明知道岳里尉健康的很，我也从不这样称呼他，可不知道心里在期盼着什么，特意强调了瘫子那两个字。
“以为你变聪明了，结果还是傻的很。”陆雪扬又笑起来，伸手在我脸上掐了一下：“你以为你还跑的掉？”
我还是有些担心：“可他们要是再欺负你，给你施压怎么办？”
被我瞧不起的陆雪扬感觉伤到了自尊心，两只手一起掐上了我的脸颊：“除了你谁还欺负得了我？”
悬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好没被欺负，不然我也是没把握替你出头的，其实我刚刚打胡灵珠的时候心里有些害怕。”
“如果你想知道缘由，我再找机会细细同你讲。”陆雪扬终于接纳我，把我兜进了他们的小圈子：“去跟胡灵珠道歉吧，你不该打他的。”
“可他不都睡下了。”想起胡灵珠走时的背影，我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
“你觉得他睡得着？”陆雪扬抬眸往我身后看了一眼。
是睡不着，不去找他我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那我现在去竹苑找胡……”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去哪儿？找谁？”
胡灵珠从甜草苑内慢吞吞的走出来看着我。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胡灵珠不慌不忙的答：“脸疼，等着看大夫。”
鬼嘞，这家伙肯定又在偷听别人说话！
像是猜到了我心里在想什么，胡灵珠对我说道：“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也是刚来。”
“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内疚到自责，反省不该打我，决定痛改前非知错就改，要好好抱着我的大腿请求我的原谅的那个时候来的。”
放屁，老子就没说过这些话！
胡灵珠不再看我，冲着陆雪扬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云大夫要替我疗伤了，我的脸很痛，再不治疗就要破相了。”
滚啊，那巴掌我就是轻轻打的！哪里就这么严重了！
陆雪扬也是懒的跟这个疯批动嘴皮子，又轻轻捏了下我的脸：“好好说话，别再动手打人了，你也打不过他，我明早再来找你。”
胡灵珠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转身朝我的房间走去。
我冲着陆雪扬挥挥手道了别，又小跑着朝胡灵珠跑去。
等进了屋亮起灯来，我才瞧见胡灵珠的脸肿的老高，脸上的皮肤还有指甲划破的痕迹。
“你赖我呢？这不是我打的，我不留指甲。”我赶紧紧的撇清关系。
“我又没说是你打的。”
胡灵珠走到铜镜前捏起自己的下巴翻来覆去的对比左右两边脸：“真有你们的，总按着同一侧脸招呼。”
“那不然我给你另一边脸也打肿，让你对称对称，痛快痛快，舒坦舒坦？”
“当我真傻啊？”胡灵珠停下照镜子的动作，走到我跟前坐下：“你又没指甲，能给我打对称吗？”
他这个逻辑点。。。有点太神秘了。
我只好按照自己的思维跟胡灵珠交流：“谁给你打的？”
胡灵珠倒是回答的不假思索：“是叫柳澈来着吗？”
你金屋藏娇那么久，你搞不清楚人叫啥名？
我突然就明白过来先前在陆雪扬房里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替我引荐柳澈，保不准是因为他也说不上来。
“她干嘛打你啊？你招惹人家了？”
柳澈同岳里尉说完话，也就先我一步离开，她还有闲功夫找上胡灵珠纠缠一翻，看样子今晚大家都挺忙啊。
胡灵珠语不惊人死不休：“她想跟我好，我不同意。”
不是，柳澈咋就想跟胡灵珠好了，她不是跟岳里尉谈的挺融洽？
“我不信。”
“我骗你做什么。”胡灵珠听完我的话有些生气，飞快的跟我讲解前因后果：“我说我已经嫁给陆雪扬了，她立马就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妈这样说话，换我也想打你啊！你算哪门子的嫁给陆雪扬！陆雪扬同意吗！
反正我不同意！
“你要不喜欢别人，可以好好同人说，别总是拿些莫名其妙的话搪塞别人，你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
也许是想到我当初跟胡灵珠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也是糊弄我说他不喜欢女人，我这话说的有些真情实意。
胡灵珠难得消停一会儿，轻抚上我的脸颊：“我从前让你难受了？”
我不太受得了胡灵珠这样跟我说话，转开了脸。
他的指腹轻刮着我脸上的皮肤，问我：“还疼不疼？”
“记不清了。”
记得很清楚，我也是被胡灵珠赏过巴掌的，在陈员外家的梅园里，足足五个巴掌。
隔了几年才问我疼不疼，真是懒得理这人。
胡灵珠指尖戳着我的脸：“想什么呢，我是问你陆雪扬刚刚掐的你疼不疼。”
胡灵珠这个人真的是！很讨人烦！不想跟他说话了！
见我不搭话，胡灵珠转开了话题：“我娘想你了，什么时候去见见她？”
胡灵珠没有娘，他这时候说的，应该是葡萄娘娘。
一个从小没有母亲，一个子女早夭，都是可怜人。
可这两人年纪相差并不大，硬要凑成母子相互依偎，精神我能够理解，常理上我不能接受。
我鼓起勇气假装在跟胡灵珠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你那里有点问题，你知不知道？”
简单点说就是脑子有病。
“我要不是有问题你能好好活到今天？”
阿这，胡灵珠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第11章 第 11 章
胡灵珠手指在我脸上点了一下，突然开始讲起故事来：“那几个牙婆子在回春堂附近守株待兔半年才寻到你师兄云游的机会拐走你，那时候我日子也不好过，能由着我在大岳任意差遣的人本就不多，你不知道这局我废了多大的劲，可我还是放你走了。”
我不说话，他爱编故事的毛病又犯了，我只需要安静听他唠叨完就成。
胡灵珠又在我脸上轻点一下：“而后你师兄缠了我半年，好几次要了我的命。”
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从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讲起，只是这个版本又跟从前讲过的都不一样，之前所有的版本里他都从没提过我师兄这茬，我抿着唇耐心听着。
胡灵珠又点了点我的脸：“你偷偷来摸我的底细，也不找些靠谱点的人来，被我的人反查过去，我好不容易才拦下来，好让我的属下们寒心你知不知道？”
从前他也不曾有过当着我面拆穿我的那些小把戏，我小声答了声不知道，胡灵珠又戳了下我的脸截了我要说的话：“我曾经想着，你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