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年知道钟行,毕竟是一起平分了他给醉仙楼五成干股的人,这次随方和来了北境。
他拱手回礼,“钟公子客气,隔壁准备了茶水点心,不妨移步。”
论起来乔斯年的身份有些尴尬,虽然有赐婚圣旨,但是没有宣读,瑞兴帝的意思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有赐婚这回事,所以现在乔斯年在别人眼里没什么正经身份。
但是钟行来了没有去见他却不是这个原因,“听闻乔公子正在著书,在下便没有冒昧求见。”
“是谁胡说,”乔斯年失笑,“我在默写一本别人写的书。”
“那也很厉害,”钟行言辞恳切,“这段时间北境传出不少诗词,都是出自乔公子之手。炳炳烺烺、璧坐玑驰,国子监的博士很是推崇,我二哥的课业都变多了不少。”
钟行把扇子递给乔斯年,“他让我见到你一定要问问这首《虾蟆》是谁写的。”
“白居易,”乔斯年推开扇面,“还有一幅《咏鹅》,不知道在谁手里?”
钟行遗憾道,“那把扇子表哥不给我,说是要留给憬儿。”
“憬儿?”靳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憬儿是皇太子的乳名。”钟行道,“茶喝不成了,我得走了,下次回请你们。”
有人往这边看,是找钟行的,乔斯年将扇子还给他,“县衙里有姓尹的祖孙二人,菜做的不错。”
钟行一行人才到忠义关就被冯远请去了县衙,乔斯年让丙叁包的客栈一天都没用上。
“多谢乔公子,”钟行接过扇子,“我还要住一些时日,等乔公子回去了再登门拜访你和靳将军。”
“随时欢迎!”
“我送他,”彭佑安跟着一起走了。
乔斯年没有去见方和,看了赵意欢的信他打算和赵意欢本人谈一谈,也很好奇身份加了一重的大皇子怎么就缺钱了,又缺多少?
信里语焉不详,谁知道能干多大的事。
“叔叔,”靳琛仰起头,日光从乔斯年头顶偏西的位置斜射进他眼里,视线模糊看不太真切,“《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骆宾王七岁作的诗。”乔斯年摧两人,“外面冷,我们快回屋。”
“刚才忘记问问丙叁这么样了,”相处几个月,乔斯年还挺喜欢丙叁。
“靳琛问过,两天前回耀京去了,”乔斯文见靳琛还在念《咏鹅》,问道,“兄长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是有幸多看了几本书,”乔斯年推开门,“你们怎么还赌起来了?”
“我就说不能教他们斗地主,”孙道也问道,“刚才外面是不是彭佑安?”
“还有宁国公府的小公子钟行,”乔斯年让辛子去看看前面什么事,冯远怎么来了。
“对百姓来说北境封不封边没什么区别,”乔斯年猜测,“冯大人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想看看逸之在不在大营。”
“你别担心,冯大人是个好官,”孙道也翻了两页,“快点儿吃饱肚子接着写,我马上抄完这一卷。”
“是,”乔斯年暗道,剩下两卷,今晚添油点蜡熬夜也要写出来。
“将军这些马匹和兵器真不带走?”辛亥很可惜,都是好马,带回去养好伤就能上战场。
“扔在这里,”靳云庭道,“准备出发。”
“是,将军,”辛亥转了一圈手里的斩·马·刀,笑道,“公子的刀真好用。”
“将军,已经安排妥当。”辛戌带着人回来。
“确定已经死了?”
“属下用弯刀割了他的脖子。”
翻过一片土坡,那日带着烟花逃走的刺客和两个蛮夷倒在雪地里,看得出来三方经过一场搏杀都没活下来,烟花却不知所踪。
勇士已经带回了天火,却被卑鄙无耻的部落偷走了!草原各部本不坚实的结盟马上就要瓦解,持续的混战只会比以前更加血腥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家女子 2瓶;
感谢你还在,>3<
☆、第一百章
瑞兴二十三年腊月初八,小雪。
过了腊八就是年,关内的百姓已经忘记北境的边境还封锁着,家家户户炊烟缭缭,灶上都煮着腊八粥,连大营里也飘着一股浓浓的甜香。
乔斯年也没闲着,昨天晚上带着青竹淘米、泡果、剥皮、去核,半夜开始煮腊八粥,架在火盆上慢慢炖到清晨的腊八粥已经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他还用枣泥、豆沙、山药等各色食物捏成小动物形状的糕点,出锅后个个软萌可爱,青竹从没上锅蒸就一直在嚷嚷这谁舍得下嘴。
“就是样子讨喜,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乔斯年两口一个熊猫,“靳琛和斯文怎么还没回来?”
“哪儿能和少爷亲手做的比,也不是这模样的,”青竹暗自扼腕,“这个时辰两位小少爷是该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辛子跟着呢,一会儿就回来了。”乔斯年揭开瓦罐的盖子,以手扇开升腾的蒸气,瓦罐里的腊八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他取来碗筷,“你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不等他们,我们先吃。”
乔斯年在屋里喝着十几种原料熬成的腊八粥,不知道城楼上的吊篮拉上来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
辛子是一个人回来的,“请公子去议事堂。”
“出了什么事?”乔斯年脸色不太好。
他在大营住了一个多月,除了城楼,唯二没去过的地方就是议事堂和军械房。
靳琛和乔斯文都没回来,现在又让他去议事堂,乔斯年首先想到的是靳云庭上次传回消息还是六日前。
“有人投降。”
上门投降,还真是稀奇。
蛮夷互相吞并是常有的事,今年入冬后更是变本加厉,要的不过是人口、财物和草场,杀掉成年男子和酋长一家常有,屠族却少之又少。
这个不足三百人的部落本来是为了避祸才冒着风雪迁离原有的草场,路上发了一笔横财,捡到了可以武装整个部落的兵器和吃到明年的马肉。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分割马肉,兵器都用皮毛包裹后藏在行李里,为了离是非之地远远的,他们不停地赶了四天路,结果还是被追上了,接下来就是拷问、屠族和追杀。
“他们叫烟花天火?”乔斯年意味深长道,“工部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黑·火·药,也叫天火,不会这么凑巧吧!”
“恐怕有人通敌叛国,”左诚道,“末将要把他送去耀京,听说方掌柜准备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扮做随从藏在他的队伍里。”
“怎么要送去耀京,这人还说了什么?”
辛子伏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乔斯年惊愕转头,“真的假的?”
除了那个投降的少年没人敢一口咬定是真的,辛子道,“若是真的可就要出大事了!”
“造这种谣是不是要杀头?”
“他回草原也活不了,”辛子道,“我们把他吊上来的时候追杀他的人已经到了城外。”
“我是说我们,”乔斯年道,“离西境互市只有十二天,还要把人送到耀京去我担心时间来不及。”
“上善医馆的根基在西境,传递消息应该很快,”乔斯年看着两人,“简神医还在孙老家里住着吧,让孙老跟他说一声,如何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吃,我可以找张氏收点儿粮草,打起来不知道要多久!”
“左副将,”传令兵匆匆跑来,“又来了近百骑。斥候回传,还有三百余骑往我们这里来,后面可能还有。”
“他的衣服不是脱在城外吗?”乔斯年站起身,“烧掉,看他们走不走。”
“已经烧掉了,”传令兵道,“小公子让人点了火把扔下去,蛮夷没有撤退的意思,他们在城外做起了饭。”
“点狼烟,击三鼓挂一帜。”左诚戴上手边的兜鍪,从兰锜上取下斩·马·刀,“粮草的事先不急,公子不要离开大营,我派人去请方掌柜,也会让孙老回去一趟。”
左诚才走城楼上传来三声鼓响,乔斯年突然问道,“逸之在哪儿?”
“属下不知,”辛子知道他担忧,安慰道,“将军看见狼烟就会赶回来。”
“左副将在镇北军的时间比将军还久,这么多年也有独自据守,况且我们还有三弓床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