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211)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程勉先服过了底也伽,药效上来,本就是最不愿意说话的时候,听到萧曜此番打趣,劈手夺过药,一气喝完,连药盏也一并扔到了床榻的另一侧,这才翻过身,背对着萧曜躺了回去。

凡事总是第一回 最难,有了千秋节的那一夜,萧曜自觉莫名生出许多胆气来,便脱了外袍,伏下身亲了亲程勉的头发,掀开锦被的一角,睡到他的身边,再小心翼翼虚搂住程勉,问:“药苦么?吃块点心再睡好不好?”

“……不要了。”

已然是春夏之交,程勉的身体还是凉得不像一个青年男子。萧曜这一年多来与他同榻的机会屈指可数,眼下即便是知道程勉的默许与服药后的无力与昏蒙脱不了干系,但这样耳鬓厮磨的距离,还是让他手脚发汗,比当年两人独处时更不如了。

萧曜不意让程勉发现自己的异状,硬是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一些,然而听着程勉的呼吸,知道他不仅醒着,甚至可能和自己一样睁着眼,犹豫了片刻,自嘲道:“我以前总觉得怕你,又馋你,终日坐立难安、患得患失。后来有好几年我一直在想,有一天忽然想明白了……是我早就喜欢你了。在你刚刚看得上我、觉得你我有一点朋友之谊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你了,自己也糊涂,只下意识不敢教你看出来,所以才会如此……可惜那时什么也不懂,虚掷了多少光阴。”

“陛下是想我服侍么?”片刻后,程勉懒洋洋地开口了,声音太轻,几乎是像从天边传来的。

萧曜喉头一紧,终是忍不住,将自己的手与程勉的冰凉的手交握在一处:“我想你喊我‘三郎’……只要能像三月十五那天一样,你肯让我背着你,我们一起看月亮,哪怕一年只有这么一天,我都是情愿的。我想你好起来。”

程勉叹了口气:“那就是想了。”

寂静的宫室里,程勉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朵云,飘在光明与昏暗的交界处,就像此时的他,总是在死与生之间徘徊。

萧曜心想,谁能真的握住一片云?但转念之间,双臂间程勉微冷的身体又让他安定了下来。他甚至笑了笑,掩住满心的酸楚和不安,亲昵地附耳说:“当然。我一直只想做你的男人,也愿意做你的女人。”

他又一次吻上程勉的后颈,嘴唇刚贴上皮肤,程勉却让开了。他挪开萧曜的手,翻过身望着屋顶,轻声相询:“容我穿着内衫,好么?”

萧曜一怔,下意识地说:“不必……”

不容他说完,程勉又拉着他的手,探向了自己的下腹,明明是平静的语调,但是因为语气懒散、嗓音干涩,竟充满诱惑之意:“底也伽除了止痛,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你不知道么?”

萧曜的脊背顿时麻了,手指都蜷起来,可心却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了起来。

程勉始终没有看他:“既然想,就没什么不可以。”

“你……”

程勉的手又伸向萧曜,动作很迟钝,花了好一些功夫,才找到萧曜的衣带。萧曜根本不敢碰他,躲了又躲,如是再三,程勉迟缓地将目光投向萧曜,笑了笑,说:“三郎。求你。”

……

但在萧曜执意拉开程勉的衣襟的一刻,程勉伪装的顺从立刻出现了破绽。

只是这时他已经在萧曜的身下,即无从逃离,又不愿求饶,惟有面无人色地闭起眼,试图将所有的绝望藏起来。

萧曜轻声说:“我都见过。是不大好看,但比你刚回来时,好多了。”

他先是亲了亲程勉胸口最大的那一块伤痕——那狰狞的伤口此时也不再刺眼了。感觉到程勉竭力压抑的颤抖,萧曜反而笑了,又吻上他微微颤动的眼皮:“阿眠,你也看看我。”

程勉的身体如同荒芜嶙峋的群山,与记忆中迥异,又再真切不过。但无论现实与记忆的鸿沟如何,都不妨萧曜用亲吻和爱抚开垦程勉。嘴唇和手指化身为犁,将终于现身的欲望翻上来,再一一点燃,直至所有的秘密和忍耐再无所遁形。

萧曜的吻从胸口辗转至小腹,又自然不过地吃下了程勉。好不容易驯服的程勉猛烈地挣扎了起来,精液四溅,大多还是射到了萧曜的脸颊和胸口上。

如此强烈的反应让萧曜先是一愣,然后才爬起身,拉开程勉遮住面孔的胳膊,给了他一个重逢至今最绵长也激烈的吻,他强迫程勉共同分享彼此口中的味道,药味混着程勉的精液,苦涩得难以忍耐,但萧曜用尽一切力气去亲吻他,哪怕程勉在反抗中咬破自己的嘴唇,就是不肯放过彼此。

血的气味奇异地将盘踞在两人之间的对抗和隔阂撕开了裂痕。萧曜终于放开程勉后,看着他沾染着自己鲜血的嘴唇,失神片刻,又上前慢慢将血迹舔干净,说:“你的舌头是苦的,吃了那块点心就好了。”

程勉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此刻的程勉又全无招架之力,何况萧曜正在凭着一切的记忆在讨好他。他记得太医说过,结疤的伤处不会再有痛楚,可是,哪怕他只是轻轻吹上一口气,程勉的身体就又有了反应。

程勉的枕边常备着消除疤痕的药膏,一年来几乎没有用过,全在此时挥霍一空——少年时的记忆到底是彻底地背叛了他们,又或者那些岁月才是真正的春梦,衬托着眼下的狼狈是多么真切。

起先萧曜以为是程勉在发抖,所以自己始终不得而入,直到程勉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也抖得厉害。萧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抓住程勉的一只手,停在自己的心口,定定看着他,叹气道:“哎呀……太久没有,我都忘了。”

这口气实在亲昵得过了分,心跳声震耳欲聋,血气如同江潮涌动,时间和空间都错乱了,偏偏眼前人还是彼此。程勉的手从萧曜的心口来到颈边,血脉的跳动声依然汹涌。

萧曜一抿嘴,又笑说:“你总是不信,只要见到你,我心就跳得厉害。一点都管不住。”

情欲和汤药的双重效力下,程勉的神情几乎都涣散了,双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整张面庞全是天真而放纵的神色,又理直气壮地沉迷其中:“……殿下若是不会,我斗胆教一教殿下。”

多少年来,萧曜不时会在梦中回到那个中秋的夜晚。每个梦里的程勉和自己都不大一样,但无一例外的,是自己的笨手笨脚和荒唐无措,每每醒来,萧曜也不禁会想,如果那一夜没有喝酒,又或是早早看清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现在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而惟有这时,萧曜终于明白,原来并不是想回到当晚,真正难以释怀的,只是想再看一眼他的阿眠。

萧曜伏下身,又去亲他的面颊,小心地将眼泪藏在程勉的头发里:“你早就教过我了。我几时有过别人。”

程勉恍若未闻,颤抖的手握住萧曜的阳物,硬是将他纳进了自己身体里。他浑身都是凉的,身体里却烫得让人神智全无。萧曜觉得浑身的血都奔向了一个地方,这甚至让他害怕,也动弹不得。

程勉整张脸没了血色,也还是咬着嘴唇想将萧曜留下来。萧曜只得分出一只手转而与程勉的手指交缠,费力地在无边无尽的泥泞和湿热中杀出一条道路来。

好不容易等到程勉暂时停下了动作,萧曜擦去他额边的冷汗,卡住他的腰,问他:“你痛不痛?”

程勉的神色在痛苦和欢愉中游走不定,态度却很坚决:“……你动吧。忍得了。忍不住我说。”

萧曜很轻地一笑——若是不如此,他简直要嚎啕大哭,偏偏他早已连眼泪的滋味都忘记了——然后摸了摸程勉的头发,柔声说:“你这个骗子。你从来没有喊过痛。”

程勉本来半合着眼,听到这句“指控”。又睁开眼看向萧曜,似笑非笑地反问:“你这个呆子,还要别人喊的么……我痛不痛,难道不该你知道?”

笑容虽然一闪而过,却叫几乎没怎么动作的萧曜缴了械。刚刚狼狈万分地抽出自己,这下程勉真的笑了,慢腾腾地说:“……不痛。”

萧曜脸一热,转身想找衣衫将程勉收拾干净,偏偏程勉的手指又缠上来,听着他潮湿甜腻的喘息,不多时,两个人的下身又都有了动静。

程勉的腿不大使得上力气,扣住萧曜的腰背时,无论是意在挽留还是讨好,都无从摆脱,何况不仅他的股间俱是萧曜留下的痕迹,而且随着萧曜抚慰的动作,身体里的精水也流了出来。以往这是程勉最容易发怒的时刻,可这次,一切都可以成为一场久违又全新的情事的催情剂,将两个人很快地再次胶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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