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星沉下脸,不知道和陈宗琮在一起的时间里,有没有学到他的气势。
“我有男朋友。”
“啊。”男生有点失望,令朝星感到意外的是,他继续问,“你男朋友是学什么的?他是咱们这一届的吗?还是说是学长啊?我告诉你,和学长谈恋爱可要小心一点,他多半就是玩玩你而已。”
“他是景大的。”朝星不太想给自己惹麻烦,同时也不想给陈宗琮惹麻烦。
她猜想,或许此刻报出陈宗琮的名字,多半能让他闭上嘴。但她也毫不怀疑,以这个人的人品来看,用不了到明天,就能出现诸如“燕朝星是个傍大款的拜金女”或者“陈宗琮包/养女大学生”这样的传闻。
反正,陈宗琮确实是景大毕业,她没说谎。
“而且,我建议你把这话留给你的学妹们说,相信她们会十分感激作为学长的你的教导,并且以后见到你都绕路走。这样可以确保以你为圆心,半径五米的圆形区域内,不会有除老师外的女性出现。”
这番话说出口,朝星只觉得心里畅快。
大概是在陈宗琮面前做了太久的乖女孩,她差点儿忘记,自己也是被娇宠长大的大小姐,合该有点坏脾气。
男生听完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顿时暴跳如雷,大声喊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好心好意要和你交朋友,你怎么说话的?”
朝星眨眼,“可是,我没说过想和你交朋友。从头到尾,都是你主动贴过来。我不理你,你还喋喋不休。”
被她道破真相,他就更恼羞成怒,“就你这种没教养的女生,长得再好看,也找不到真心喜欢你的男人。最多是和她们一样,给老男人当玩具。”
朝星“腾”地站起来,干脆利落地甩他一巴掌,声音大到她自己都呆了一瞬。
手指有一点发麻,她紧紧抿着唇,毫不示弱地瞪着他,冷声道:“道歉。”
他也站起来,用力推了朝星一把,“凭什么?”
朝星被他推得一趔趄,眼泪都快流出来。从小到大,连燕回光都没有和她动过手,这还是第一次,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欺负。
这边动静闹得很大,宜敏和曲观月都看见。
她穿高跟鞋不方便,就推曲观月,“你去看看。”
曲观月点点头,立刻跑过去,到朝星面前,低声问:“怎么了?”
男生冷嘲热讽起来,“哟,你在景大有一个男朋友,在咱们法学院还有一个男朋友呢?”
曲观月沉声警告他:“造谣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怎么着?你告我去?曲大律师!”
曲观月大概也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朝星说:“算了,我不和他计较。没道理被狗咬一口,还一定要咬回去。”
她转身要走。
男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说谁是狗!”
朝星盯着被他触碰到的肌肤,只觉得无比恶心,厉声道:“放手!”
曲观月也在中间拦一把,警告他:“学生会的学长学姐们都看着呢,你再过分一点,他们不可能不管。”
男生这才“嘁”一声,松开手,骂一句脏话,转身离开。
跟过来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宜敏这时候才开口,低声关心道:“你没事吧?”
朝星握了握她的手,“没事。”
曲观月的队友们这时候也都围过来,一边说那人有毛病吧,一边又说刚才看到有录像的,被他们以“不经过别人允许录像,就是侵犯别人的肖像权哦”这样的说法吓回去了。
朝星诚挚地向他们道了谢,几个男生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没帮上什么忙。
还好有他们,让朝星觉得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一点。
她泫然欲滴的模样,让法学院这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最后你推着我我搡着你地都走开了。
宜敏也赶曲观月走,“你忙你的,我安慰一下朝星。”
曲观月点点头,说好。
宜敏这才扶着朝星坐下来,触碰到她的手时,才发现她手心都肿起来。
小心地牵起,问她:“疼不疼?”
摇摇头,“没感觉。”
宜敏估计是她太用力,将手都打麻了,所以才没感觉。
忍不住责备她,“你干嘛那么用力啊。他皮糙肉厚的,倒把你自己弄成这样子。”
朝星和她对视,委屈的哭腔,“敏敏,我生气。”
宜敏知道她气什么。
动作轻柔地去给她擦眼泪,“不要哭,陈先生不会是拿你‘玩玩’的。”
“我知道。”朝星闷声说。
她会生气,固然是因那一句恰好戳中她肺管子的话,更多的是他那愚不可及的偏见。
以及,会不会也有很多人,在暗地里,也这样编排过陈宗琮。
☆、C36
虽然朝星介意这件事,也因此闷闷不乐好一阵,但在五一小长假再次见到陈宗琮时,还是没有把这档子糟心事告诉他。
她只用背包简单收拾了日用品和换洗衣物,在校门口找到陈宗琮的车,拉开门坐进去,抱着背包就往他怀里钻,说着“陈先生,我好想你”。
陈宗琮把她怀里的背包扯出来,丢在后座上,她刚想开口提醒他轻点,那里面有易碎的玻璃瓶时,已经被他扣着手腕带进怀里,接着就是接吻。
吻到朝星在他怀里挣扎,他才肯罢休。温柔地整理她散落在耳边的碎发,靠近她额头,说:“我也很想你。”
本来没有什么的,只是生气,在见到陈宗琮的时候,莫名滋生出好多委屈。
朝星眼睛湿润起来,指控他,“那您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工作好忙。”陈宗琮找出手机备忘录,将记载的日程给她看。
朝星又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了。她再次把头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您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陈宗琮先是觉得无奈,“我怎么会不要你。”
紧接着,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朝星不像是会说这样的话的女孩。她的喜欢从来都是诚挚的,有些时候,因体贴他的辛苦而显得有些许卑微,但绝不低贱。
更不会说什么,要不要她这种话。
“朝星,你告诉我,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朝星错愕地抬起头。她原以为自己能瞒得更久一点,但是没有料到陈宗琮敏锐到,与她说几句话就察觉到异常的程度。
抿抿唇,强撑着不说,“没有。”
“朝星。”他有点严厉。
朝星就说:“您不可以用这种态度和女朋友讲话,她会不开心。”
然后她伸出两根食指去戳他的脸,试图转移话题,“陈先生,您笑一笑。”
陈宗琮捉住她的手,放下去,笑了笑,似乎真被她糊弄过去,“好,我记住了。”
发动汽车时问她:“你是怎么和父母解释假期不回去这件事的?”
“我说和同学出去玩。”
“说谎。”他看她一眼,笑了。
“我不说谎,就没办法陪您了。”朝星故意很夸张地说,“您不会打算劳动节时,和员工们一起在公司度过吧?”
“不会,我还想平安无事地把公司经营下去。”
朝星被他逗笑,“您可以发三倍工资。”
“他们不值得。”十分资本家的回答。
“那我呢?”朝星偏过头看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在您的公司工作,我也不值得您付三倍工资吗?”
陈宗琮轻笑一声,含义很明确,大概是“你说呢”的意思。
朝星就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哦,我知道了。”
陈宗琮觉得自己还能补救一下,“你去问徐平川,他在非正常工作时段的加班费是多少。”
朝星不满地“啧”一声,对他说:“其实我只是想听您说一句我值得,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三倍工资。”
“那你再问一次,我给你想要的回答。”
“才不要!”
她不在说话,直到车在红灯前停下,她才又开口,问了一个俗套的问题:“您没发现我今天的变化吗?”
陈宗琮仔细打量她。
他原本还在想,今天似乎缺了一道鲜艳的色彩,经她提问,才注意到,她今天分明只穿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裙。
但是,这应该不是她想要得到的回答。
目光上移,落在她胸前那块清透的长方形粉色宝石上,笑了,“你把它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