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狱头只道:“继续。”
这一次她们下了狠手,陆陶然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骨头被夹的“咯咯”作响,而她的手指骨便似是随时都可能碎了一般。
陆陶然疼得直甩脑袋。
她们还想加重力道,陆陶然却已经疼晕了过去。
陆陶然再醒来时,她人已经躺在牢里,十根手指被夹的通红。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袭来,一次又一次疼出她一身的虚汗,她根本不敢动自己的手。
“吱吱”细响,角落里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
陆陶然扭头看了眼,一只半截手臂那么长的黑老鼠从角落蹿过去,眼瞧着就要蹿到陆陶然脚边。
陆陶然一声尖叫跳开,冷不防碰着手上的伤,疼得一个激灵险些又要晕过去。
陆陶然眼皮轻抬,眼角忽然闯进来一双五爪飞龙靴。
“速速将你背后主使招出来!否则不仅是你,就是你家的一只蚂蚁朕也不放过。”
徐言锡和皇帝威胁她的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这父子两个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再说一次,不是我做的。”
不是她做的事情,别想她背这口黑锅。
皇帝睥睨她,目光扫过她红肿的十根手指头,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倔脾气!”
他扬了扬:“来人,拖出去。”
“住手!”
陆陶然将晕未晕之际,徐言锡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匆匆赶来。
皇帝喜上眉梢道:“言儿。”
旋即,皇帝愁上心头:“你才醒,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快回去躺着。你放心,父皇一定替你讨一个公道。”
徐言锡抱起气息奄奄的陆陶然。
陆陶然顺势将头靠在他怀里,闭上双眼。
忽然一个闪念,陆陶然想起那天在厨房,桃叶递了一罐糖给她。只那一个瞬间,她的目光离开了锅炉。
陆陶然喃喃一声,原想和徐言锡说点什么,怎知却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皇帝厉声提醒他:“言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父皇,我相信她。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抓出幕后主使。”
徐言锡抱着陆陶然擦过皇帝。
皇帝突然开口:“站住。”
徐言锡停住,却没回头:“父皇,今天儿臣一定要带走她。”
言罢,徐言锡抱着陆陶然大步流星走出地牢。
皇帝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
陆陶然性子太倔,像极了从前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想明白了,她们这样的性子只有外面的广阔天空才是她们的归处。
陆陶然是在半夜醒来的。
她一睁开眼睛,黑黢黢的夜便压了过来,怼到她脸上。
陆陶然发觉自己被徐言锡圈在怀里,而她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臂。
看他的气色,只怕是也还没好全。
陆陶然哑然失笑,他们两个这样算不算难夫难妻?
陆陶然动了动手指头,却发现手指头虽有些笨重,但却一点儿也不疼。她伸出手看了看,她十根手指头都被好好包起来了。
想来应该是用了药,所以她不觉得疼。
陆陶然调整睡姿,想转过身,怎料徐言锡手上忽然使了力,不让她动弹。
“可还难受?”
“不疼了。你觉得如何了?”
“明天就好了。”
徐言锡突然低了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陆陶然笑了起来:“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冤大头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我让桃叶帮我递了一罐糖,只在那一会儿没看住炉子。”
“我知道了。”
陆陶然充满歉意道:“万一真的是桃叶做的……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徐言锡的下巴磕在她头顶,他轻声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如果真是她做的,那是她不识好歹利用你,你什么错也没有。”
陆陶然默然。
“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6点更新~
☆、第六十章
过了两日陆陶然醒来问了婉儿桃叶如今被关在哪里。因徐言锡交代过,若是陆陶然要见桃叶,不必藏着掖着,所以婉儿也不瞒她,直接将地方告诉她。
陆陶然拉上婉儿去找桃叶。
桃叶被徐言锡关在东宫东北角的一个小屋里。
陆陶然到那儿时,桃叶似乎还在睡,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
陆陶然自言自语道:“心倒挺大,居然还睡得着。”
陆陶然抬手捏住桃叶的鼻子,不一会儿,桃叶猛地睁开眼。桃叶一睁眼看见陆陶然便犹如看见亲人一般,委委屈屈地要往陆陶然怀里扑,好在婉儿眼疾手快给推开了。
桃叶激动道:“陆其琛,是我啊。”
婉儿疾言厉色呵道:“大胆,娘娘跟前,岂容你如此放肆!”
陆陶然原也没深想,只想问清楚是谁指使她下毒,可话到嘴边,陆陶然心里突然有一个惊天地的念头冒出来。
陆陶然吩咐婉儿:“婉儿,你先出去,我有话问桃叶。”
婉儿出去后,桃叶立马激动道:“老乡!是我,南池!”
陆陶然忽觉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南……池?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天她明明让南池回去了。
他怎么可能变成桃叶?
“那天我跑上山顶之后确实回去了,怪我自己手欠,昨天又翻了这本书,结果我回来了。”
“这叫什么话?你当是回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桃叶倍感冤枉:“你当这里是什么香饽饽?哪个想来!更何况我这次还成了个姑娘,简直就是离谱。”
陆陶然打量了他一眼,也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原先的桃叶呢?”
桃叶摇头道:“不知道。”
桃叶颇为激动地抓住陆陶然求救:“你得救我出去,昨天晚上我差点没被冻死!你看看我这身上哪还有一处好地方。”
陆陶然粗粗扫了一圈桃叶身上的伤,挠头犯难。
若是桃叶下毒之前,她还有办法,可现在桃叶已经捅了窟窿,哪是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放的。
说起来也是南池倒霉,挑什么时间不好,非挑个这么尴尬的时间回来,而且还是这么尴尬的身份。
“现在要救你,可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
听陆陶然这么说,桃叶心忽然凉了一大半。
桃叶紧张道:“为什么?”
“前几天,原先的桃叶下毒害徐言锡。你偏拣这时候过来,岂不是做窦娥来的?”
瞧陆陶然这话说的,像是他自个儿愿意回来似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死呗。”
“陆其琛。”
陆陶然起身道:“你先待着,我想想办法救你。不过你得按我说的做,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桃叶猛点头:“好,只要你能救我。你让我干啥都可以。”
陆陶然双眼一眯,故意逗他:“什么都可以?”
桃叶猛地抱住自己:“卖色不行!”
陆陶然轻蔑道:“可拉倒吧你,就你这样的,卖哪门子的色。”
*
傍晚,陆陶然在廊下等徐言锡回来用膳。
日落西山,徐言锡身染霞光走入院中。他一眼看见站在廊下翘首以盼的她,旋即,眼中浮现一抹温暖的笑。
目之所至,情致所动,徐言锡向她张开双臂。
陆陶然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着扑到他怀里。
徐言锡下巴磕在她头顶:“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以后不必特意等我,要是把自己饿坏了如何使得?”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会心疼。”
陆陶然笑,脸上生出一阵细密的热辣感觉。
陆陶然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吧,你不饿我还饿了。”
今儿她特意让人准备了一桌子徐言锡爱吃的菜。
陆陶然张罗着给徐言锡布菜,徐言锡心里欢喜,只是却想起上一次有点不愉快的经历。
徐言锡问她:“听说今儿你去看桃叶了?”
“是。我也正想说说桃叶的事。”陆陶然看看徐言锡:“殿下打下怎么处置桃叶?”
徐言锡选择悄悄处置桃叶,想来也是不想打草惊蛇,坏了事情。
或许,桃叶的生机便在这儿。
“自然是杀了,异心之人留着做什么?”
若桃叶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她还算有点价值,可这姑娘嘴牢得很,任他怎么折磨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