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债(85)

作者:晚安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真言听见了薛郯的调侃也不答话,只是低了低头,忽而又道

“王爷,府上来了位女香客,在山下的西厢房等了整一夜了。”

真言朝阮沛揖了揖,就随摆饭的小沙弥一同退了出去。

“府上女香客?莫不是夜鸾心?”

薛郯朝阮沛笑出一朵花,阮沛每年都会带薛郯来护国寺斋戒十日,护国寺净地佛门,实在太无趣了。

阮沛按了按薛郯的后脑勺,示意他专心用斋。

若是到了夜鸾心杀到护国寺来找他的那天,阮沛猜她一定换身男装,带把匕首,揪着他的衣领,炸毛来一句:

“邝老板,斋戒时间太长不怕误了生意?”

自把鸾心收做账房先生那日之后,阮沛就一直等着鸾心怒气冲冲地冲到他面前,盼着她那副要把他咬死的表情。

这都好几天了,她居然还没来,阮沛等的不耐烦了,时间也太长了,她手下那些人如此没用?总之有些不对劲。

现在来的女香客,阮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薛郯见阮沛好一会儿没动筷子,道:

“叔父,是皇后跟前的怜儿?”

这小子终于舍得动脑了。

阮沛斋戒的地方是护国寺紫钟山山顶上的静心阁,女客禁入,女客都被安排在佛堂庙宇林立的山脚。

阮沛斋戒,府中女眷没那胆子无事来寻他,若有事,也是管家何忠带着。

如今这位,无人通报,等了一夜,阮沛猜,真言身上的香味让怜儿猜出了身份,托他通报,这真言,恪守槛外人的身份,寡语少言,两耳不闻窗外事,却愿意帮怜儿这个忙,怜儿果然有些手段。

怜儿的事儿在府中折腾了好几日了,磨的差不多了吧,母后使出来的这招,他得稳稳接住才行,阮沛挠了挠鬓角,慢悠悠地往嘴里放了粒花生。

三日后,天还没亮,何忠带着王府的几个小厮驾着马车,早早地候在了护国寺门口。

寺中,鸡鸣几声,晨钟敲毕,薛郯散发跪在护国寺一偏僻的祠堂中,堂前案几上置一灵牌,灵牌上的字却被黑纱蒙住,阮沛拿出一锦盒,从盒中取出一束发的饰物,执一木梳,将薛郯的头发束好,别上束发冠。

“鱼须金束发,上嵌夜明珠,郯儿,束发礼毕,下山之后就往军中去,在萧晋手下修习军策谋略,记住暗杀用毒之术不可取但不可不防,那日坠町的血苔,名贵但不过是普通的毒药,这世上还有名不见经传的奇毒和各种夺人姓名的方法,凡事先动脑保命再论其他。”

阮沛带着薛郯沿着山间的青石台阶下山,老远就看见怜儿候在了“女客止步”的木牌下,瞧见阮沛远远行来,规规矩矩地驼背蜷腰,以婢女的姿态展露一身的战战兢兢。

薛郯老远就瞧见了怜儿,打定主意不与她同行,知会了阮沛一身就往寺门跑去,从怜儿面前风一样掠过,只听见怜儿小声道:

“薛公子大好。”

阮沛离怜儿还有十步的距离,怜儿就跪了下去,头磕在青石地面上,浑身止不住颤抖。好多天过去了,终于见到了阮沛。

阮沛站在怜儿跟前,怜儿瞧着阮沛的一片衣角,抽泣起来。

哭了一会儿,阮沛也站了一会儿,怜儿的啜泣夹杂在从山顶卷过来的冬日寒风中,凄凄惨惨戚戚,真正孑然一身,了无依傍的哀痛,痛极哭声理该如此。

能让她全须全尾地从府中跑到这护国寺,韦敏恐怕下了不少心思,韦家人聪慧可见一斑。

“本王再问你一次,当日薛奎安是怎么死的?”

当年不到十岁的阮沛就问过,彼时年近十五的怜儿闭口不答,不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没逃过幼年阮沛的眼睛。

多年过去了,母后终于找准时机把目睹薛奎安死状的人送到了他面前……

六王府凝妃的居所,今日的午膳时辰是推了又推。

王蔓凝在榻上歪了片刻又直起身来,外间跑进来位满头大汗的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小的们跑到了护国寺边上了,瞧着王爷的马车还候在门口,倒是那薛公子往外跑的急,城墙根子上买了根糖葫芦就没影儿了。”

☆、第 78 章

“打听着王爷可曾用过饭?”王蔓凝道。

“小的们找着了护国寺膳房的小沙弥,说是敲过钟就摆饭了,不过王爷身边没人伺候,那素斋王爷用没用,也没人瞧见。”

这小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也不敢抬头,只是盯着王蔓凝的那双镶了金线的双鹤交颈绣花鞋,一双脚真是娇小,一掌可握,这位叫王栓儿的小厮费劲地咽了口口水。

过了好一阵,王蔓凝才慢悠悠道:

“差人去请王嬷嬷过来,怜儿那儿换人去看着就行,水桑和觅儿那里差人去瞧瞧,这俩小妮子又琢磨什么呢。”

王蔓凝斜眼了正捧着茶盘的蔚雪一眼。

自从嫁给阮沛之后,王蔓凝觉得她这位夫君比做她表哥的时候更难琢磨了,同住一个府邸,整日整日不见人。

从南地回来之后,她就没见过他,下毒的事情败露之后,王蔓凝更是吓得去娘家别院躲了好几天,没想到阮沛没事人一样,呆够了七日就按礼差人去王家别院接了她回来,可蔓凝还是没见着他,接着就是阮沛斋戒十日,这么一算,两人分开的日子竟一月有余了。

“王爷没成婚就开了府,到底这府上的规矩我是生了些。”

王蔓凝斜靠着软垫,低头摸了摸左手的一对珐琅护甲。

“蔚雪,你是这王府的老人了,怎么?王爷斋戒的规矩还想瞒着我。”

王蔓凝想起嫁入府中的第一天往阮沛汤碗里吹气,在阮沛的一众女人面前丢了面儿,就气的牙齿发紧。

蔚雪噗通一声跪在蔓凝跟前,磕头道:

“王爷每年都是这个时候去护国寺斋戒,通常也就十来日,斋戒前是水桑打点,斋戒之后也都是唤水桑伺候,斋戒之后轮着奴婢伺候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儿了。”

蔚雪声音有些发抖,暗示斋戒的规矩也就水桑知道。

“为什么是水桑?”

蔓凝打听了不少四个通房的底细,阮沛对这四个丫头可以用雨露均沾来形容,没有哪位是格外宠幸些的。

只不过王府的管家何忠似乎是在刻意的抬举水桑,而觅儿仗着是皇后赏赐的,也被府里的从王家带来的下人高看几分。

“许是王爷爱听水桑念那《静心咒》,曾赞说水桑一副好嗓子,念经唱戏都入耳,水桑写着一手好字,每年王爷往那护国寺前,水桑会抄写经文交给王爷往护国寺焚烧祭拜。”

“王爷爱那水桑,还不是何忠给挑唆的。”

王嬷嬷还没进屋就听见了蔚雪的话。往里朝王蔓凝行了礼,一脸鄙夷地又道:

“何忠不知道上哪儿去寻来这么个来路不明的狐媚子,巴巴儿地往王爷面前送,仗着王爷抬爱,水桑那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劲儿,老奴瞧着就讨厌,娘娘您可看不得,碍眼的紧。”

王蔓凝自然知晓水桑是四个妾里面身世背景存疑的一个,不过如今已经抬了身份,在拿这儿出来说事好没意思,也是打六王府的脸。

“娘娘,水桑姑娘来请安了。”外间侍女道。

“说曹操曹操到。”

王蔓凝正了正身体。

“王妃万安。”

水桑一身青衣,梳了一个白合髻,翡翠发簪垂到一边。

打扮不算出挑的,衣着首饰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倒是很贴一个贵妾的身份,蔓凝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半天不应身,水桑就这么低垂着目光,耐心地等着。

王嬷嬷咳嗽了一声,蔓凝这才想起,那日南地别馆,水桑一副女主子的架势张罗着打扫阮沛的居所,还揪出偷懒的婢女惩罚,那婢女还是王嬷嬷的侄女儿,王蔓凝瞧不上她那副女主人模样,硬是将她关在了柴房。

后来赶上南地王爷中毒的事儿,没人顾得上她,回了映天也是关禁闭,前几日王蔓凝从丞相府回来,何忠来求情,蔓凝才将她放了出来。

“难得水桑姐姐今日还顾得上来我这儿瞧瞧,论理儿,姐姐该等着伺候王爷才是。”

蔓凝饮了口茶,抬头正好对上水桑抬起来的目光。

蔓凝手一颤,这什么眼神!

王蔓凝一惊,发现水桑又低下了头,毕恭毕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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