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3)

他走近,两指并拢贴在我的额头上,数十秒后,又移开。

我有些昏沉,问他:“我怎么了?”

他目光落在我的颔处,然后伸手将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我要听诊,可能会有些凉。”

说着,他便掀开了我的被子,将听诊器置于我心脏周围,然后认真听诊,没一会儿,冰凉的听诊器又移了移,继续听。

我忽然有些担忧了起来,又问:“我到底怎么了?”

他另一手做了个噤声动作:“别说话。”

一阵检查过后,他看向我:“你别紧张,就是正常检查。”

“我究竟怎么了?”我第三遍问他。

陈医生对我的了解不亚于我对他的了解,既然问了三次,没要到答案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将手上的本子一合:“发烧而已。”

我狐疑。

后来妈妈来了,陈医生依然说是发烧,只是较为严重,怕我感染,才全面检查。我这才安心下来,不然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其实,很久以后,我问过陈医生,为什么那时候不一开始就跟我说只是发烧,他笑了笑,语气懒散:“就想逗你玩。”就跟说了句“逗狗玩”没多大区别。

当天下午就出院了,看着妈妈的背影我忽然想起什么,又忙不迭是地往回走,转了四次扶手梯才到四楼。当时护士正在整理我的病床,见我又折了回来问我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我气喘吁吁地摇头,问护士:“我的主治医生陈医生他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吗?”

护士笑了笑:“当然,不然他怎么能给你看诊呢。”

“可是,他不是在北京的医院……”

护士打断我:“你说的是以前吧?陈医生刚调过来的,上个星期报到的。”

我晃了下神,然后道谢离去。

医院大厅,妈妈疯了似的的找我,还以为我又在哪块地方晕倒了被抬到了急救室,险些都要去找播音室播报找人了。我扯了扯嘴角,佯称说去了洗手间。

车子在马路上穿梭不止,鳞比栉次的高楼一晃而过,又一晃而来,跟放电影似的,画面应接不暇。

远处,夕阳汇成圆日,挂在层层叠峦中央。我的瞳仁慢慢被镀上一层橙黄,映出昔日美丽的时光。

我走过千山万水,想要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途径的路很是荒凉,除了月光只剩日光。终于,我抵达彼岸,舀了一勺清泉,还未入口,波粼的溪面映入你的脸庞,在昏黄中,仿若中世纪拯救了公主的骑士,英俊且雅致。

我的骑士,你的宣言。

——赌上这把剑的荣耀,我会守护你到最后。

第4章 No.3

No.3

七月流火,下过几场大雨,阳台上我养的几盆玫瑰也在这骤雨中烟消云散,剩下只有凋零的枝叶,红色的花儿早就淹进土壤化作春泥。许是因为那残花叫我心伤,便随手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了一行文字:灰蒙蒙的夏天,叫人疲倦。

刚发没几久,妈妈就评论了我:快把阳台打扫干净!

我啪地一下揿灭手机屏幕,历史老师真是不解风情!

找了笤帚打算清理,却接到表弟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是他在学校犯事了,让家长去一趟。

小姨和姨父都是残疾人,住乡下,一个聋哑,一个断腿,无论是谁都不合适来回跑。之前表弟办入学的时候是我陪着去的,大概是他自己觉悟高,知道会犯事,留家长电话的时候只留了我的。

我匆急赶到附城初中的时候,近五点的样子,接近放学时间,整座学校非常躁动。我穿过行政楼,找到初一(3)班老师的办公室,礼貌敲了门,有位戴眼镜的男老师瞥了我眼,问我找谁,我报了表弟的名字,说是他的家长。

“吴老师,姜庆的家长来了。”戴眼镜的男老师朝窗外喊了声。正在外头洗手的吴老师听见了,“哎”了声,很快就进来了。

我们相互寒暄了下,吴老师便去教室将姜庆提来,开始罗列他的“罪行”,我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用死鱼眼瞪那臭小子一眼。说到最后,吴老师也渴了,将一杯水灌进喉咙,又补充了几句:“姜同学家长,初中是叛逆期的开始,希望你们也要注意一下孩子的身心健康,多关心他们。”

应付婆口佛心的老师我最是有办法,连连应是,直至结束一番谈话,吴老师摆了摆手宣布我们可以告退时,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连拖带扯的将姜庆拖到了停车场,毫不怜惜的拧着他的耳朵教育:“在饭堂打架,真是好本事啊!”

我气得差点七孔生烟。

姜庆立刻求饶:“姐,不是我先动手的,你不能像老师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啊!”

我冷哼:“要是让你大姨知道了,看她怎么教训你。”

一听我要告状,姜庆秒怂:“我认错,认错还不成吗!”

我松开手,又瞪了他一眼。

一路开车回家,那臭小子坐在副驾驶上大气也不敢喘,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小心翼翼问了我句:“能别告诉大姨吗?”

姜庆口中的大姨便是我妈妈,许是因为妈妈搞教育的关系,对小孩子格外严格,姜庆暑假经常混在我家,被妈妈教育的可不少,心里恐惧着呢。

我又冷哼一声,不应他。他有些急了,真怕我告状,又好声好气的一番保证,举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车一拐就进了院子,姜庆为了讨好我,连忙下车开围墙门,顺道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着他的狗腿样,我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他父母……我就心软了。

当晚,妈妈也询问我为何事去学校接的姜庆,按照她的教育灵敏嗅觉,早就猜到了几分,我随便应付了几声,她见我袒护姜庆,终归没再说什么,这事便就这样过去了。吃过晚饭,姜庆为了感谢我的不告之恩,要请我和奶茶。我冷笑:“你兜里那几个钱还不是我给你的。”

“那也是我存的。”他据理力争。

我懒得跟他瞎扯,开了车同他去了附近消费比较低档的奶茶店,一杯原味的珍珠奶茶才三块钱,喝在嘴里我全身心都是嫌弃的,谁知那臭小子还心疼他的钱包。我轻踹了他一脚,然后郑重其事的警戒:“你可是跟我保证过的,要是你班主任再给我打电话投诉,看我不收拾你。”

姜庆扁着嘴:“知道了。”

对于这个成天惹事的表弟我是既心疼又恨铁不成钢,明知道这样的继续纵容对他不好,但仍旧忍不住心软。

喝过奶茶,我们慢悠悠开车回家,路径人民医院瞧见陈医生走出大门口,姜庆那小子眼尖,摁下车窗大喊一声:“陈哥!”

他听见了姜庆的喊声便朝我们这边走来,毫不客气的拉开二排门,钻了进来,捏着眉心:“正好一道,把我顺回去。”

一路上就姜庆和陈医生聊的欢,陈医生有些乏了,听的不是很用心,但也很耐心的应着。

忽然,姜庆问:“姐,我放暑假能回乡下吗?”

我皱眉:“回乡下做什么?”

“我好久没见我爸妈了。”

“不行,我给你报了补习班。”我坚决不同意姜庆的提议,别以为我看不透他的小心思,他不爱学习,想着回了乡下,家里那对残疾父母治不了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放飞自我了。

“可是我好久没见我爸妈了。”他始终用这个为理由。

我侧头横瞪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的,明知道陈医生在车上,我好歹要给他个面子。但这小子是低估我了,也算错了我在陈医生这里的形象。

“我把小姨和姨父接我家住一段时间,正好我妈说要跟他们聚聚。”

听了这话,姜庆想要自刎。

从医院回陈医生的家要经过我家,在家门口我停了车,让姜庆先回去洗澡做作业,我回来再检查,他不乐意的应了声,然后跟逃命似的跳下车。

车子再发动的时候,只有我和陈医生两个人。

“姜庆还是老样子吗?”他问说。

我点头,有些无力:“今天刚闯祸,老师打电话让我去学校领人的。”

“他不爱学习,你强逼着也无用。”

我身心俱疲:“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能有什么办法,小时候有几个爱学习的?当初我也不爱学习,被我妈天天逼着补习班,现在还不是感谢她老人家逼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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