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26)

悲伤,悲伤,还是悲伤,悲伤的没有一滴眼泪。

时间原因,西安我们并没有去,而是去广州换乘高铁,直奔天水。

用陈医生的话来说:“这是我们另类的旅行。”

曾记得,有过那么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任何的计划,没有任何的目的,去火车站买了即将出发的列车,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打开手机地图,随意定了个点,叫了出租,玩累了,就在附近找了一个有房的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依然继续着这样疯狂的旅行,整整一周,等我回来的时候,车站还在那里,县城的脚步依然如蜗牛一般缓慢,眺望到江的对面,那座高山下,那个房子,里面住着的那个人,她不在了。

那一年,外婆去世了。

漫长的高铁,我反反复复的醒来,又反反复复的入睡,而记忆就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上映。

再醒来时,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雨,广播提醒着武汉到了,我看了眼表,中午十二点半过了几分钟,还要再坐近六个小时才抵达天水。扭着几乎要断的腰,问陈医生:“有吃的吗?”

他拿出一袋吐司和一瓶牛奶给我,那是在广州转乘的时候在高铁站里面买的。我拆开包装袋,一片接着一片往嘴里塞,连塞了好几片,再灌瓶牛奶进肚,立刻将胃填满了。

随即,我翻开我做的西安攻略,连连叹气:“枉费我花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他笑,“哪有那么夸张!”

好吧,我承认,只花了整整一天,但这也是我的心血,我第一次那么重视一次旅行,毕竟这是我和陈医生在一起后的第一次旅行,无论是从哪个层面出发我都悲伤欲绝。

大概见我情绪实在不高,陈医生便凑前看了几眼,欲言又止:“你这攻略……”

“怎么?”我被他弄的紧张起来,“有什么问题?”

他将我所有的重点统统指了一遍:“好像除了吃就没有第二项了……”

我不服:“旅游不就是吃吃吃,逛逛逛吗?”

“你这是吃的多,逛的少吧?”他指出我攻略上的一些矛盾点,“去钟楼和鼓楼只花一个小时,但去吃大排档你要花四个小时,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吃东西的流程比较多啊,你点了菜人家未必立刻给你上菜,等上菜的时间也要算进去……”

他很是无奈地摇摇头,一副我不跟你苟同的模样。

我哼哼两声:“现在跟我计较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也去不成了。”

“想吃冰淇淋吗?”他忽然问。

我双眼骤然一亮:“有吗?”

这反应实在是太快了,让陈医生笑的险些没喘上气。

知道自己被耍,我气的朝他背上拍了一掌,毫不客气,掌声响亮。

他也不喊疼,眼角笑出几滴泪,气也喘不匀地问我:“你怎么就对这三个字那么没有抵抗力呢?”

“是人都有软肋。”我不太服气。

他点了点头,说出口的话却不太赞同我的观点:“那你的软肋还真是无人可敌。”

我瞪了他一眼,最后扭过来不去看他那张看好戏的脸。过了会儿,陈医生从背后戳了戳我,讨好般地喂了一声。我没应,两手抱胸,一副不跟他讲和的姿态。最后,他认栽了,手重重的朝我肩上一搭,整个人挨过来,好声好气的叫我:“错了错了,我错了,您这软肋啊,天下无敌,行了吧?”

也没多认真道歉,多数还是在挖苦我,我也懒得跟他置气,拍开他搁在我肩上的手,哼哼两声,起身去洗手间。等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给我泡了一桶泡面,外加一根香肠。这标配倒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从来都是不爱去饭堂的,就喜欢小卖部的泡面零食,每吃一回都会被他唠叨一次,如今他这行为,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汇——惯纵。

“现在不是午饭时间吗?”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指了指表舅桌面上的盒饭。

“那你还给我泡泡面。”

他看了我一眼,递了一次性筷子过来,说:“想哄你。”

我笑这接过筷子搅面:“那恭喜你,哄到了。”

“那你还真好哄。”他语气中带着不羁的得意。

我吃着面,懒得同他计较,他却要来找茬,撕开香肠递给我,在我伸手去拿的同时躲开了,我耐着性子再伸手拿,又被他躲开了。我停下所有动作,面无表情看着他,他笑着,唇角微微勾起,问我:“想吃吗?”

“不想。”我完全不配合他的演出。

对我的回答他并不失望,再一次问:“想不想吃?”

“不想。”我还是那个回答。

他却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想?”

我:“……”

还能更幼稚一点吗?

“想揍你。”我终于接茬。

“揍就当我没听见。”他笑着,把香肠给了我。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get到他那话的意思,直到未来的某一天,我看见了那两个字,瞬间恍然大悟。

那是他的日记,写着:

想带你去西安。

逛钟鼓楼。

吃长安大排档。

最后……

想你。

第23章 No.22

那桶泡面,我吃了很久,几乎都是一根一根吃的,因为真的没有过多的食物让我去打发这些时光。原因为会很难捱,可是当我吃完泡面以后,陈医生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小袋果冻,我又开始吃果冻,果冻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又拿出一袋酸枣糕和果丹皮之类的。

我彻底郁闷了:“你怎么准备了那么多吃的?”

明明一直在一起,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笑着,没有回答我。

后来,我也没追问,他给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段路,我们聊了很多话题,说起过小时候,说起过上学,说起过他的哥哥……

这个话题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但当我们都有所察觉的时候,两人一起停了下来,相视一眼。我从来都是在他面前规避着这个问题,所以当我去北京给他过生日的时候,才不敢明目张胆的提起这件事,即便他下了逐客令,我也只能生闷气。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他忽然开口。

我不自然的喝了口水:“你问。”

他说:“看着我的脸,你会想起我哥吗?”

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如果不是因为和他们太熟悉,我想我是很难才能将他们分辨出来的。

我诚实地点点头:“你们太像了。”

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他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点点头,淡淡一笑。

直到几个月后,我才有所醒悟,因为他问的是会不会想起他哥哥,而不是他们究竟有多像。

姨婆就住在高铁站不远处,地质队的宿舍。这算起来是我第一次见到姨公,比妈妈描述的还要消瘦,比姨婆矮一点点,面容格外慈祥,见了我,笑眯眯的喊我侄外孙,两个苹果肌红嘟嘟的,特别惹人爱。

姨公说,家里有本相册,全是我小时候的照片,那胖嘟嘟的模样,跟妈妈小时候简直是如出一辙。一谈到妈妈的小时候,向来偏爱妈妈的姨公自然是停不下来的,表姨做好饭喊了好几轮,姨公愣是没听见,拉着我翻相册,道从前。最后还是被姨婆连拖带拽地拉去了餐厅,一个劲的埋怨他:“欢欢这坐了一路车,累了也饿了,你说你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被骂的姨公笑着跟姨婆道了个不是,依然一脸温和,脾气那个好。

饭席间,可能因为有医生的存在,姨婆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入了姨公前两年刚做的手术,把整个胆都切了,问了陈医生一些专业的问题,陈医生一一为其解答。

每当旁人无意的一个话题勾起了陈医生的职业,我总是思虑,总是焦灼。因为他的职业,成为了我心中一道无法逾越的坎。但又因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会强迫自己放下那道坎,让它慢慢的在时间里愈合,然后藏进衣内,成为一条只要我不去掀开就不会重见天日的伤疤。

我想,我可以做到。

姨婆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很快察觉到我微妙的情绪,不漏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谈起了妈妈的工作,又聊了几句关于小姨和姜庆的事,说起姜庆,我倒是有了几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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