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要给我多少时间呢?能不能是一辈子?
他瞥了眼我的停车位,声音淡淡的:“你这车技退步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我:“……”
是,我车技不好,停进去是个故事,开出来是个事故,我认。但他是不是太嘚瑟一些了?
我承认当时我间歇性脑残症发作了,非要在他面前扳回一局。
“总之,这是你的全责!”我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拍了照片,然后拉着我的老母亲上车,隔着挡风玻璃,我盯着岿然不动的陈医生,猛按喇叭,他大概觉得声音尖锐刺耳,皱了皱眉,很快挪开车,让我先走。
我干脆利落的开出停车场,进入主道后,猛踩油门,用速度来彰显我滂沱且不可侵犯的气势。
妈妈大概看懂了我的潜台词,哼哼两声,说了句幼稚。我不服反驳:“我就是幼稚,反正我赢了。”
妈妈又是一声冷哼:“人家不让着你,我看你怎么赢。”
一句话把我拍死沙滩上。
结束高考这项伟大的工作后,妈妈去了乡下,让我陷入困境的并不是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而是她把车开走了,我的出行成为一个问题。咖啡厅和我家只有两公里,却令我望尘莫及。
我家住在国道旁,听起来很厉害,事实上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段,没有车就寸步难行。也有公交,一班车大概三十分钟至一个钟的时间不等,很随机,能坐上就是奇妙的缘分。也可以滴滴,但每个接单的司机都会给我打电话请我取消订单,因为太远,不想来接。
那日,我就站在公路旁蹭蹭运气,看能不能遇见我不需要它时老在我眼前晃,需要它时却不见踪影的公交车。事实证明,我的人品有很大的问题。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路虎慢悠悠的停在我的跟前,陈医生将副驾驶的车窗降下,让我上车。
那语气,跟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坦然,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如此光明磊落,好像我不上车倒是显得我心中有鬼。鉴于我才是那个光明磊落的人,我很有骨气的上了车。
“艾老师回乡下了?”
“嗯。”
“需要我把车借你用段时间?”
“不用。”
“刚好这星期手术排的比较满,需要住医院。”
“真的不用。”
他就像是把我的话当空气,手松开档位从兜里摸出另一把备用的车钥匙,递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倔强使我不能屈服。
“下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漫不经心开口,“不要因为我喜欢你,就总觉得我不安好心。”
我:“……”
半天也不见我接,他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将钥匙丢到我身上:“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矫情。”
我:“……”
#论如何被告白对象气死#
他没有问我要去哪里,直接把我放到赫朔书屋旁边的咖啡店,我别别扭扭的跟他道了一声谢后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咖啡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要了杯冰美式,打开电脑一头扎进我的稿子里。
第15章 No.14
不得不说,我是个天生的作家,只要一碰稿子,我就四肢简单头脑发热,完全沉浸在浩瀚的书海里,一眼万年。等我终于想起口干舌燥需要水源时,爪子捞起桌面完全热化的“冰”美式,狠狠灌了一口,瞬间清醒。
近黄昏,我收拾好电脑去前台结账,点开微信的同时有条信息进来,是陈医生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车停在咖啡店门口。
我微微一愣,视线朝外面的停车场昂了过去,他的那辆白色路虎就停在最显眼的地方,我一回头就能看见。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这些年陪在我的身边,始终站在我的身后,等我回头。
拉开白色路虎,车内的一个熟悉的小挂饰闪入视网膜,我猛然发现自己的迟钝。
陈医生的车我很熟悉,大概是因为比较经常开吧。
他故意将车停在最好的位置,直直往前开就轻易的开出车库,直走就是出口,行驶不到一百米,滴滴的报警声就响了起来,提醒我没有拉安全带。算起来我也是一个老司机了,拿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驾驶座没有拉安全带的状况。我急忙拉上,闭了闭眼定心神,这才继续往前开。
快到家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史上最麻烦的难题,是把车开回陈医生家还是直接开回我家,这两种情况完全解说了我对陈医生的感情态度,按照我的想法,如果把车直接开回他家,意思很明显,拒绝。如果把车开回我家,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在我抉择不定时,陈医生很“巧”的给我打了个电话。盯着来电显示,我烦躁的差点把手机直接丢出窗外,一了百了。一分钟后,铃声断了,我以为此事终结了,可谁又能想到,没几秒的时间,铃声再度响了起来,同一个人打来的。
我长呼一口气,接起。
“干嘛?”
大概是我的语气不太好,电话那头的陈医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吃□□了?”
我忍着一肚子火,又问:“到底干嘛?”
“后备箱有盒樱桃,你记得吃。”
“樱桃?”我下意识往后备箱的方位看了眼,“你干嘛在车上放樱桃?”也不怕坏掉。
“同事送的,我也没时间吃。”
“哦。”
“嗯,我等下还要开会讨论手术方案,就这样了。”
“这么忙?”
“高峰期。”
“高峰期?”我郁闷了,“医院也有高峰期?”
“很多学生和家长都安排在高考以后做手术。”
他成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什么手术?”
“手术种类很多,最多的应该是近视眼手术。”
“近视眼还能做手术?”
“能。”
“那远视能做吗?”我把后视镜拨下,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我好像有点远视。”
“照你这种天天不是对着电脑就是对着书本,没两年就该近视了,还想着做远视手术。”
我:“……”
他最后又叮嘱了我一句“樱桃记得吃”便挂了电话。
夕阳落尽,残昏将山那头的云染成火红色,消失的太阳又会在哪个美丽的地方冉冉升起呢?明媚的阳光是会被厚重的乌云阻挡还是会像陈医生这样无孔不入呢?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成功的追求者,因为他在我的心中烙下了一个无可取代的印记,只要我的心是跳动的,那个印记就会是鲜明的。
樱桃真的很甜,我一颗接着一颗洗干净,又一颗接着一颗喂到自己的嘴里,吃了七八颗就不想再吃了。露台的壁灯被我调暗,墙角的音响连着手机的蓝牙,正在播放A-Lin的《拿走了什么》。
你究竟拿走了什么,让我寂寞。
这句歌词是此时此刻我内心的真实写照,从来不觉得夜会这样的寂寥。桌上的樱桃满满一碟,色泽饱满,多汁清甜,可我却没有想吃的欲望。我忘记自己在露台上待了多久,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的切换,我慢慢变得困倦,合上双眼的那瞬间仿佛看见了陈医生,他抱着毯子走向了我,不知说了句什么,然后把手里的毯子盖到我身上。
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床上的,我横扫一圈卧室,窗帘被拉紧,空调开着,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衬衣西裤,整个人有些懵。
难道做梦了?
我带着这样的疑虑拉开了窗帘,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原本放在玻璃桌上的那碟樱桃不知所踪,我皱了皱眉,一脑子的混沌,难道从洗樱桃开始就已经是梦了?
就在我快要接受这是一个完整的梦时,我刷着牙拉开了冰箱门,应该在我卧室露台玻璃桌上的樱桃,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待在冰箱的保鲜室。
所以,陈医生来过?所以在我合眼前一秒看见的那个人真的是陈医生?
所有的困惑在我出门时看见眼前这辆原本应该停在陈医生院子里的白色路虎时,揭晓了。
我一手拿着笔记本电脑,一手去掏包里的手机,给陈医生拨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
“喂。”格外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大概他是被我吵醒了。
“你在家?”
“樱桃不好吃?”
对于他的不答反问我皱了皱眉:“就说在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