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医生(15)

此次,他没有,只是静默的看着我的笑脸,眼睛仍旧在挣扎。

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抬步离开,错身而过那瞬,他抓住我的手腕,我顿住,侧头看他。

我知道,他有话说,可是却很犹豫,很纠结,很挣扎。

“真的有如果的话……”还是那句话,说到这里,他仍然停住。

这次,我没有打断他的思考,而是静默的等着,任由他抓着我的手腕,静静地,一声不响的,等着。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大约,三分钟过去,他终于再度启唇:“真的有如果的话。艾欢,如果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好简单的一句话。

而他却要经过无数次的挣扎和迟疑。

说出口时,还带着淡淡的试探。

他说的是,如果……

这不是不确定,而是在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定的答案。

风,吹动了日记的扉页。

他清秀的字迹映在初阳下,笔酣墨饱,只得四行——

有些话,只要没说出口,退路永在。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覆水难收。

每一台手术都是一场赌博,我从不退缩。

唯有你,不敢轻易下注。

第14章 No.13

我叫艾欢,今年29岁,职业作家,喜欢美食和旅游,还有……拖稿,不喜社交,所以朋友很少,没有感情史,追求者也不多,但有一个人很特别,他原本是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突然有一天,他变成了我的追求者。

这个人,便是我口中常常提起的陈医生了。

上次的故事结束在陈医生那句“艾欢,如果我喜欢你”,而这次的故事开端始于一个“交通事故”,呃……勉强算是交通事故吧。

悄无声息地,夏天来了,迎接它的除了叽叽喳喳的知了还有让考生喊天哭地的高考,妈妈一如既往的被组织指派当监考老师,而我也一如既往的充当她的司机,送她到考场后,我寻了个咖啡店写稿子,休顿了一整年,也该收收心,沉淀沉淀,出作品了。

虽然拖稿是我的强项,但写稿却是我的本能,应该说是一个疯狂的本能。

用陈医生的一句话来说:“要想知道一个人有多疯狂,看你写稿就知道了。”

他说的也没错,我写起稿子来,不是没完没了,也不是没日没夜,而是每分每秒,不用吃也不用喝,甚至连厕所都不用去,一坐就可以一整天,每分每秒都利用的淋漓尽致。好些时候陈医生都担心我腰间盘突出,颈椎受损,甚至是更年期提前。

每次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总会佯怒横瞪他一眼,他就立刻举手投降,拜托我不要让他成为史上最恐怖的杀人凶手。

那是我常常威胁他的话:“再惹我,就就让你成为我书里最恐怖的杀人凶手,被良心折磨。”

我威胁人的话,大概只有这么一句。

被我威胁的人,好似也只有他一个。

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光年,都被一个名叫陈医生的人贯彻到底。因为我性格较为冷僻的原因,朋友很少,小学的那几个已经有十多年不联系了,再见面怕是都认不出来,初中的那一些大概是上高中的时候都不曾再见面了,而高中,仿佛有那么几个,一开始关系还很亲密,高三毕业后也时常一起逛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就很少联系……

大学的我,除了念书,就是写稿。

这么一算,我好像从很遥远的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写作之旅,我在自己的书里给自己设立朋友、设立故事、设立一个虚拟的世界,而我就安安稳稳的住在这个世界里,不想逃脱,更加不想幻灭。

如果可以,我愿意写一百年。

临近傍晚,我将最后一口咖啡喝下,因为时间关系,咖啡的香味全失,剩下的只有酸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脑袋才有些清醒,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近六点。等我找到手机的时候,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电脑和手机的充电接口都是type-C,我慢吞吞的将电脑的充电线拔下,插入手机,然后开机。

妈妈电话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预料到要发生的事情,果不其然先是一顿暴吼,再来一顿爆骂,最后是:“你这个死丫头,到底死哪儿去了?!”

终于想起关心我的安全了。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报了咖啡店的名字,她很快寻过来,我已经收拾好电脑,抱着准备出门,迎面就跟我家太后娘娘撞上了,她横瞪一双怒目,差点没把我吃了。我又是无奈叹了口气:“写稿子……”

她也知道我写稿子的德行,遂而懒的跟我计较,扯着我往停车场走去,边走边通知我:“结束高考这项艰巨的工程,我打算去乡下待一段时间。”

我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你呢?”

“我?”

她最后说出她的目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为什么要一起去?”我都快三十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是会自己做饭啊还是会自己晾衣服啊?”

这一问还真是把我问懵了,从小到大,我几乎没离开妈妈生活,除了上大学以外。妈妈常说:“你们这代人幸福,大学食堂还分个三六九等,不用自己做饭还有自助餐,宿舍里空调洗衣机饮水机是样样齐全,把你们整的都像弱智儿。”

我不同意反驳:“时间管理知道吗?这是一种登峰造极的新兴技术,合理的分配时间,有效的提高学习效率,这也是‘不挂科、难毕业’份子的神圣发明。”

妈妈不屑冷哼:“我们那个年代啥也没有,照样不挂科,照样毕业,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那么难呢?”

“时代不同,学习的范围也不同,内容更加深奥,学科更加丰富,要求更高,需要考的证更多,压力更大,你是不会懂我们这代人的悲哀的。”

就这个问题,我可以跟妈妈两人聊上个三天三夜。

如果陈医生在我们旁边的话,他会默不作声,直到我们Cue他,他才会笑笑说:“你们一个是老师一个是作家,我一个医生,还是不加入辩论拉低你们的水准了。”

得儿,他一句话就彻底让我和我老娘休战了。

这哪是拉低水准,明明就是衡量我们水准太低的最高指标。

车开了一半,妈妈又将她死亡凝视投过来:“怎么样?考虑的。”

“我尝试一下独立自主吧。”我回答的相当隐晦。

都说知女莫若母,果不其然,妈妈长长叹了口气:“乡下没有咖啡厅,你写稿子没灵感。”

我憨憨一笑,表示承认。

妈妈又说:“以前你都是不紧不慢的,怎么这次那么急功近利?”

“老了呗。”我打了个转角灯,绕进超市停车场。妈妈问我来超市做什么,我说买点东西给她带到乡下给小姨和小姨父。买了箱牛奶、买了包即冲即食的麦片,还有两瓶高粱酒……

最后我也不知道买了什么,觉着乡下用得着,全往购物车里放,最后我一辆,妈妈一辆,浩浩荡荡结账去了。这次妈妈很奇怪,没有嫌弃我,平时她可是最讨厌我乱买东西了。我付了钱,有点心虚的瞥了她一眼,妈妈思觉敏锐,问我:“干了什么缺德事?”

我耸肩。

她眉一皱,盯着两车东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全身心都在拒绝却不得不推着购物车往外走,一边数落着我乱花钱乱买东西的毛病来。

终于变回我熟悉的那个妈妈了。

拉上安全带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停车技术是多么牛掰,这样刁钻的角度,当时我是怎么一把就停进来的?

进来的操作是很神奇,出去就是意外的糟糕了,不巧,和一辆白色的路虎蹭了下,对,我就是那个没有控制好油门力度往上蹭的人。无奈的跳下车,正准备跟对方商量拍个照报保险公司,连手机自带的相机我都打开了,可对方下车后,我完全的僵住了整个身体。

脑袋瞬间被放空的感觉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常写,不过现在,我好像知道了,还……深有体会。

他的身影还是那样颀长,眼睛还是那样轻沉,只有那短发比上次在厦门的时候短了不少。

我看着“和眉善目”的陈医生,一动不动。

正确来说,是我不敢动,因为我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表情、语言甚至是动作来面对他。我更加不知道怎么表达才会让他真正感受到我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在思考我和他之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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