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看着宗无极,说道,“是他找上我,要我叛国!可我没答应。他又打着我的旗号,骗去我家的仆人去抢普安郡王的马匹。”
穆家仆人面面相觑,公子爷的话中有话,是在保他们!
对,他们是被骗的,他们是下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大人,是这个人,是这个人骗的我们,他说是我们公子爷叫我们做的,还给了钱。”打头的仆人大声说道。
宗无极气得脸色铁青,破口大骂,“穆宣,你过河拆桥,你血口喷人,你颠倒黑白!”
穆宣冷笑道,“我怎么颠倒黑白了?我堂堂穆家公子爷,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我怎会盗马叛国?你才是颠倒黑白!”
两人互相指责,在堂上大骂起来。
骆诚和李娇娘站在一旁看着笑话。
李娇娘心中冷笑,不久前还是盟友,现在是大难到来各自飞?
“大人,这两人都不承认,不如分开审问。”李娇娘这时说道。
两人都不认罪,大理寺卿也正在头疼中,李娇娘的建议倒是提醒了他。
大理寺卿马上说道,“来人,将穆宣带下去!”
两个衙役夹着穆宣便走。
穆宣离开时,朝李娇娘恶狠狠瞪去一眼。
李娇娘一点都不怕他,背着手,施施地微笑着。
至于另一个,金国人宗无极,则被留在堂上。
……
两个人分开审问,都是大理寺卿亲自审。
果然如李娇娘说的那样,分开审问之后,他们的话马上出现了漏洞。
大理寺卿从二人的交待中,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原来,正如骆诚的状纸上所说,穆宣和这个金人宗无极早有勾结。
他们的目的是,盗尽临安周围几个州府的马匹,为年底金人攻城做准备。
临安城没有了马匹,会像二十年前那样不战而败。
大理寺卿觉得案子重大,马上将审问的结果写了折子,呈递与高宗。
高宗得知后,勃然大怒。
大骂穆宣坏事。
因为和金人签的停战协议中有一条,是要贡献一定数量的马匹。
宋国这边的马匹本就不多,如果穆宣和宗无极里外应和盗尽马匹,他拿什么上贡?
“传朕的口谕给大理寺卿,叫他依法办案!”
高宗的内侍监,带着口谕去了大理寺,将旨意传达后,大理寺卿马上定了案子。
穆宣被捕入狱。
至于那个金人宗无极,因为是外邦人,大理寺卿也不敢杀,只命人关进牢里。
而且是单独一人关着,怎么发落,还得礼部写了信问了金国再发落。
如今宋国还要向金人纳贡,谁敢杀金人?
……
穆宣捅了乱子被捕入狱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首先是穆家,简直像是炸锅了一样。
穆大学士气得将茶杯都砸了。
“三郎究竟在干什么?”居然跟金人勾结,他是想死么?
穆宣的父母再怎么恨儿子,但也是儿子,还是不忍心看着穆宣死,两人一起哭着求着穆大学士。
“父亲,快想想办法啊,不能让宣儿有事啊。”
穆家大郎和二郎最厌恶穆宣,不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穆家大郎淡淡说道,“他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这次救出来,下次呢?”
穆家二郎和赵士程打赌输了钱,心中恨着穆宣没有将赵琮的马匹盗走,间接害他输了钱,他正恼恨着穆宣,更是没有好话说。
“爷爷,爹,娘,他犯的可是通敌罪!前一个因通敌被治罪的是宁国公,他的下场是杀头,罚没家产。”
“……”
“别的人家遇到这样的逆子早就断绝关系了,爷爷和爹娘怎么还认他?这是希望咱家祸事少了么?”
气得穆大老爷和穆大夫人一起骂着两个儿子,“有你们这样的哥哥吗?居然巴不得他死?”
“够了!都给我住口!”被吵得头疼的穆老爷子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闭了口。
他眼神清冷看着众人,“不管怎么说,他是穆家的子弟,哪能不管的?旁人可不清楚关进去的是穆家哪个子弟,有可能说是大郎有可能说是二郎!世人不会只嘲笑他一人,而会嘲笑我整个穆家!”
老爷子这么说了,其他人全都不敢不发表言论了,一起说道,“是。”
“备马,我马上出府!”穆大学士对长随吩咐道。
“是,老爷。”仆人回道。
……
穆大学士离开穆家后,带着长随先去了秦府。
他想央求秦桧出面,替穆宣说说情。
但秦桧早知道了穆家的事情,也是打定主意不救的。
他还巴不得高宗罚了穆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穆三郎!
第624章
所以穆大学士到了秦府后,并没有见着秦桧本人。
仆人递出话来,秦桧又病着了,这会儿昏睡着。
都病得昏倒了,还怎么求人办事?
穆大学士识趣地离开了。
他又舔着脸去找衡阳公,直接被衡阳公骂了出来。
骂穆宣这等人没有和金人厮杀过,所以天真的以为金人会给他好处。
穆大学士的脸都快被丢尽了。
百般之下,他只好自己来见高宗。
给了好处费给递话的,但人进去了,却一直不出来。
穆大学士站在太阳底下,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累得他头昏眼花时,高宗的内侍吉昌才走来说道,“官家在午休,有什么话,穆大人明早上朝时再说。”
言外之意,不想见穆大学士。
穆大学士只得颓败着离开了皇宫。
心里却将穆宣骂了又骂。
……
高宗并没有午休,而是在和李佩玉浓情蜜意。
李佩玉得知穆宣被关进了大牢,吓了一大跳。
想到穆宣的好,想到自己进宫来享受富贵荣华,还得亏了穆宣,她马上来找高宗来了。
她也聪明,见到高宗后,她并没有直接说起穆宣的事,而是卯足了劲地服侍着高宗。
她从穆宣那里学了不少本事,将高宗服侍得身心飘飘然。
高宗高兴之下,赏下不少钱物来。
李佩玉这才试探着提到了穆宣。
不过呢,也不是直接提起穆宣的事,也是拐着弯的说。
和高宗玩闹得正开心时,她低下头去,蹙起了眉头。
高宗察觉到了,马上问道,“美人有心事?”
李佩玉故意叹了一声,“啊,不是。”
高宗笑着道,“都叹气了,还说没心事,说吧,我给你帮忙。”
李佩玉忐忑着说道,“怕是官家帮不了忙。”
高宗哈哈哈笑起来,“我是天子,上天的儿子,这天下还有我办不好的事情?”
李佩玉看着他,还是叹着气。
高宗不上朝的时候,一直自称“我”,有时候是“吾”,他对臣子们严肃,但对李佩玉不严肃。
李佩玉的胆子更大了,就说道,“臣妾进宫前,家里出了事,哥哥欠了钱被要债的追着打。”
高宗挑眉,“家里没钱了?早说嘛,我叫吉昌送些钱回去。”
李佩玉摆摆手,“官家刚才赏的钱,足够家里用的了,臣妾是说。家里欠钱正困难的时候,有个人出手相救了,臣妾家里还没有来得及谢恩,他却出了事。臣妾想到这里,心里唯有叹息。”
这回轮到高宗挑眉了,“出事?出什么事?”
“他得罪了人,被关进牢里去了。”李佩玉叹息着,“咱大宋国的律法是官家定的,官家哪能因臣妾的私事而破坏律法呢?恩人受一点罚而已,也不是大事。”
高宗沉着脸,“你且且说看,你的恩人得罪了谁?究竟是犯了事才被关的。”
“这……”李佩玉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高宗沉着脸,“怎么,你觉得我的能力救不了你的恩人?”
李佩玉吓得赶紧摆手,“不不不,官家是咱大宋最厉害的男人,当然救得了,只是,臣妾不想让官家为难。”
高宗不耐烦了,“为难?我堂堂天子,还有为难的事?”他气笑了,“你尽管说便是!”
李佩玉纠结了会儿,只得说道,“是……臣妾的恩人叫穆宣,是观文殿穆大学士的三孙子,臣妾听说他得罪了衡阳公和成阳公主的儿子骆官人,才被关的,臣妾懂得不多,也不晓得他犯的事重不重,所以,不敢求官家。”
高宗冷笑,“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