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看看围着的一圈人,正要起身便被康熙一把按了下去,道:“老实躺着,身子不适怎么也不吭声,逞什么强。”
胤礽心中疑惑,微笑道:“让皇阿玛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不过……”他有些纳闷,“儿臣这是怎么了?”
“朕还想问你呢。”康熙神情不虞,“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夜里窗户关实些,回头朕再给你拨几个手脚轻快细心的。”
这一通训斥来得没头没尾,胤礽满脑门问号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只得先点头应了下来。
太医被紧急喊了过来,看了太子面色又细细摸了脉,谨慎又谨慎的将两只手腕都摸了一遍。
胤礽观之,不动声色问:“孤可有碍?”
太医思忖片刻,拱手道:“回太子爷的话,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些疲累之象,您多注意休息,饮食清淡些即可,若实在觉得不爽利,奴才这边给您开一方子,您照着药方吃两天。”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没病。
胤礽点头,看向皇帝。
康熙清清嗓子,摆手:“退下吧。”
没病吃药的那是傻子,太医麻溜的收拾东西走了。
胤礽忍不住笑起来,下床理理衣服上褶皱,“皇阿玛无需忧心,儿臣身子还算康健。”
康熙上下打量着他,看他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看来确实健康的不行。
两人出了西殿,胤礽一眼便瞧见了御案上大大展开的两幅画,神色一愣。
康熙露出了然的微笑,拿起画像塞给儿子,道:“你也觉得瓜尔佳氏不错?”
胤礽:“?”
“愣什么。”康熙瞪他,“你大哥和四弟都已经成了婚,若不是老四媳妇儿年岁尚轻,指不定就抢在你前头诞下嫡子了,到现在没个媳妇儿你不急?”
这倒是该急一急,胤礽恍然大悟,心中一喜,忙展开画像细细的看。
可算让他等到这天了,碍于他爹一直没提他也没好意思主动说,胤禔那个生不出儿子的老在他面前炫耀几个嫡女,那个嫡字咬的特别重,差点没把他气死,不就是几个丫头吗,现在他也要有福晋了,回头加把劲儿生几个儿子出来气回去。
啧,爽!
那一瞬间胤礽已经想好了第五个嫡子叫啥名,面上装模作样淡定道:“一切听凭皇阿玛的安排。”
一场相亲皆大欢喜,康熙一高兴,大手一挥道:“朕记得库里头新进贡了一把龙舌弓,你不是一向喜欢收集这些玩意儿,回头朕差人给你送过去。”
龙舌弓是传世十大名弓之一,相传是用龙筋制作的弓弦,速度和准确性极高,胤禔一直想要来着,没想到阴差阳错落到了他头上,胤礽顿时乐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笑眯眯打了个千儿:“谢皇阿玛赏赐!”
从乾清宫出来,胤礽不急着回自己寝宫,沿着白玉阶梯慢慢走在安静无人的宫道上。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段意识模糊的时间……
这种情况,莫非是被魇镇了?!
胤礽神色一凛,脚步下意识回转要折回去。
不行不行,不能莽撞,皇阿玛一向忌讳这些牛鬼蛇神,还是得搞搞清楚再说。
第3章 敬佛的(已修) 夫妻
“格格?格格?”
榕英回神,瞥她:“什么事?”
贴身侍女兰月将一壶暖茶奉上,窃笑:“格格近日老是呆呆的出神,是在想什么呀?”
瞅她贼兮兮的笑,榕英手就有点痒痒的,面无表情扯扯嘴角:“我就是在想太子殿下,怎么了。”
兰月嘻嘻一笑,斟上一盏茶递给榕英。
前日,万岁爷颁下了圣旨,册封正白旗都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为皇太子胤礽嫡福晋,于明年五月初八日完婚,圣旨现在还在榕英房中好生收着呢。
当日圣旨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总归是石家接住了这个天大的馅儿饼,明年开年便会有宫里的教习嬷嬷前来教她宫中规矩,到时候便是家人都不得轻易见面了。
再说半月前在乾清宫,实在不知道是康熙手劲太大把她拍得灵魂出窍又附了一次身,还是她拥有了一个不停穿穿穿的金手指,总之当她再次清醒的时候,自己居然变成了正坐在池塘边喂鱼的瓜尔佳榕英,据她旁敲侧击询问当天伺候的人之后,竟都说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榕英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也不知道她在太子身体里的时候,太子是不是也在她的身体里,这么诡异,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吧,委实让她担惊受怕了好些天,后来见没人找上门才稍稍放下戒心。
指不定人家太子根本没到她身体里头呢。
榕英拍拍胸脯不敢再深想,现在的这个胤礽可不是会因为瓜尔佳氏病重而对她体贴入微的胤礽,若她真露了马脚,别说太子妃当不当得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哦。
不能自乱阵脚,至少暂时还没出问题,真要暴露了她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啥都不知道,嗯,就这么办。
“走!”榕英拍案而起,花盆底踩得哒哒响,“喂鱼去!”
这一身架势整的跟要去杀鱼似的。
兰月追上去,苦口婆心道:“格格,走慢一点,步伐要不疾不徐,姿态要轻盈。”
她家格格这是中什么邪了,虽说性格与往日无差,可怎么总是人来疯似的来一段粗鲁的举动呢,到时候进了宫在太子爷面前也这样可如何是好。
榕英一听立刻听话的慢下步子,挺直腰杆目视前方,双臂自然垂在腰侧摆动,嘴唇微动,“这样如何?”
严格的“兰嬷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啧啧道:“马马虎虎吧。”
“给你个机会重新做人。”
“格格貌美如花,仪态端方,奴婢被迷的神魂颠倒了,想必太子爷也如是。”
榕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谦虚道:“哪里哪里,言重了言重了。”
听闻石家出了一位太子嫡福晋,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熟的不熟的都马不停蹄赶来了,虽说现在尚且只是个嫡福晋,可只要瓜尔佳氏不做出什么没脑子的错事,那册封太子妃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种喜事自然谁都想来沾点光,万一入了贵人眼岂不妙哉。
石文炳此前正任职福州将军,接到了闺女赐婚皇太子的消息和复补正白旗汉军都统的旨意,正在赶赴京城的路上,祖父华善又久病不愈,榕英自然更不方便见外客,偌大个家便仅靠着觉罗氏一人张罗,几天下来衣服都宽了,索性直接闭门谢客,左右人心里都是门清的,吃了闭门羹回头就歇了。
“额娘,您快坐下歇息歇息。”承袭了瓜尔佳榕英的记忆,榕英很乐意亲近她。
觉罗氏接过女儿递来的茶,入口微暖,清甜解渴,一身疲乏便松了几分,从兜里掏了把瓜子摆小桌上,招呼:“婴婴别忙活了,陪额娘磕会儿。”
婴婴是她的小字。
“是。”榕英乖巧坐下,分了一半到自己跟前。
母女俩噼里啪啦磕了半天瓜子,喝了半盏茶,觉罗氏叹了口气,看着榕英的目光爱怜又忧愁,道:“咱们石家出了两个额驸了,如今你又要嫁入皇家,且贵为太子妃,额娘实在是担心。”
确实,石家如今已经太过显赫,就像是一张装满了宝藏的麻袋,人人都紧盯着期望它破个洞,然后一拥而上把那个洞扯得更大。
榕英乐呵呵摆手道:“没事,女儿应付得来。”
闻言,觉罗氏默默不语,瞅着榕英的眼神跟瞅村东头二傻子似的,心中连连惋惜,好好一太子要被她们家傻丫糟蹋了。
榕英敏锐:“您想啥呢?”
觉罗氏自知失言,转了话锋道:“明日午后陪额娘去趟普胜寺吧,枫英这几日老生病,还有你阿玛,前些日子要不是他身边的亲信传信回来,他还要瞒着咱们他生了病,再有你祖父他也是,咱们这一大家子的病人可怎么是好,你这嫡亲妹妹还这样小,几个庶弟又才刚开始办差事……唉,只希望你阿玛能早些赶回来。”
觉罗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幽幽叹气。
榕英也没有办法宽慰她,只能点着头道:“额娘您别急,阿玛不是来信说在路上了么?让他慢些稳些,不急着一时半刻,路途遥远伤了底子可不好养。”
“是这个理儿。”觉罗氏点头,“明儿我再写封信过去,你阿玛那个人就是急性子,这会儿铁定急着赶回来给你打点,那一身老毛病都是叫他自己给惯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