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动用所有可利用的关系,甚至去找了蒋赫帮忙,也只打听到了他们的去向而已。
李昊被家里送去了美国,而唐霄瀚则直接被送到了部队。
李唐两家涉猎领域各有不同,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就是因为这件事,双方父母都觉得是对方的错,谁都不肯妥协,由此一来,两家算是彻底从和平相处变成了相互敌对的关系了。
李唐事件过去之后,一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舒桐仍然会时常听到有人谈论起李昊和唐霄瀚,有惋惜,也有嫌弃,各执己见。
每每听到那些诋毁之辞,舒桐都很想上去反驳一句:“你丫的懂个屁啊,同性才是真爱!”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因为无论她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件事过去了几周,依旧还留有余温,学校的贴吧里,还会看到关于李昊和唐霄瀚他们的话题,已经盖了一万多楼了,从最开始的疯狂谩骂到后来的同情之辞,同性恋的帖子仍然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
高考在每年的六月中旬。
作为应届生面临的第一道关卡,高考也是人生的分水岭,让人不得不重视。
在江褚的帮助下,高三这一年,舒桐的成绩勉强能排到年级的一百以内,在全年级两百多人来看,还算是比较乐观的了。以她目前的成绩来说,考南城本地的一所二本院校是没有问题的。
一中有考前放假的惯例。
高考前两天,一中给所有即将奔赴考场的高三学生放了两天假,让他们舒缓心情,轻松备考。
舒桐和江褚约定好了,这两天各自在家备考,互不打扰,到时候直接在学校见。
江褚答应了。
放假的第一天,舒桐一个人在家。
下午,她突然接到付东流的电话,让她立马去警局。
舒桐心猛地一跳,以为是姜蕙兰出什么事了,匆忙收拾好出门,一路上不敢有片刻耽误。
然而当她到警局见到平安无事的姜蕙兰时,她的心不仅没有落下来,反而绷得更紧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心里的猜测一般,过了会儿,一个警察拿着一包证物出来。
那血迹斑斑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时,舒桐镇定得可怕。
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平静。
与她相比,一旁的姜蕙兰抱着那张照片哭成了一个泪人。
办公室里,负责此案件的警察看到反应截然不同的两母女,眼神怪异。
善良之人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别人,可人都是感官动物,最擅长的就是联想,即使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人也会被自己第一眼看见的事物现象所迷惑,从而做出错误判断。
就比如现在,大概是舒桐的脸上太过于波澜不惊了,因此让警察产生了一种‘此女是个白眼狼’的想法。
舒桐可不管旁人是如何看自己的,她假装没有看见警察带有深意的眼神,走到姜蕙兰身边蹲下,就这么默默陪着她,抬手替她拭去眼泪。
接近十分钟,舒桐全程重复着相同的动作,麻木地像个机器人。
姜蕙兰哽咽道:“囝囝,你爸爸好狠心啊,就这样丢下我们了……”
舒桐附和:“嗯,是挺狠心的。”
姜蕙兰又说:“妈妈就只剩下你了,你答应妈妈,不要离开妈妈了好不好?”
舒桐说:“好。”
她耐心地回答姜蕙兰的每一句话。
一个伤心至极的妇人抱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子,这是一个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诡异的画面,可谁都无法介入其中。
付东流赶到的时候,姜蕙兰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一名女警正陪着她说话。
舒桐一个人坐在办公厅的长椅上,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节哀顺变。”付东流走到她身边坐下。
舒桐闻声抬眸,说道:“来了。”
语气如常。
“你……”付东流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说实话,付东流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是有些生气的,毕竟那里面的人是她的父亲。可是想到她家里的情况,他又觉得舒桐如今的反应又是合情合理的。
舒桐不说话,付东流就这样一直陪她坐着,偶尔有人经过时与他打声招呼。
中途,付东流被一人叫走了,舒桐不知道是谁。等他再回来,舒桐见他欲言又止,一脸淡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付东流睨她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不就是他死了吗,难不成我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他一起去死?”舒桐目视前方,“你别忘了,我比谁都希望他死。”
付东流拧眉,似乎是不满舒桐说话的态度和语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那嘴硬的毛病?”
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让他拿她一点办法没有。
付东流见舒桐不说话,半晌后,他重新开口:“骗人的话,诓诓别人就够了,别把自己也给诓了。有时候谎话说多了,自己都容易分不清真假了。”
“呵,是么?”舒桐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谁知道呢?
谎话也可能成为真话,不是吗?
付东流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转而道:“刚才他们跟我说,你父亲的死因初步断定为自杀……”
“不是。”
话突然被打断,付东流没听清舒桐说的话,“你说什么?”
舒桐看向付东流,重复道:“我说,他不是自杀。”
付东流惊讶于她的果断与坚定。
“你怎么知道不是?”
“因为他说他要去还债的。”舒桐说。
“可是你父亲的尸体是在城郊发现的……”
付东流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落在舒桐的脸上,可除了微微的错愕之外,他在舒桐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
舒桐说:“尸体发现的地方有什么线索吗?”
她说的是尸体发现的地方,而不是案发现场。
表面上看似相同的话,在内行人的眼里却极为不同。
“没有。”付东流回道:“现场就只留下了目击者的脚印。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以及尸体的毁坏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
舒桐不想听那些有的没的,直接打断道:“所以并不排除他是被人丢在那里的是吗?”
付东流微愣,随即点了点头,“从推断上来说是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昨天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雨,这足以冲刷掉一切痕迹。”舒桐看向付东流的眼神极为认真,“我想这也是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原因吧。”
而且,令付东流感到震惊的是,她的推断跟警方的思路相差无几。
“你不去当警察真是屈才了。”付东流夸道。
然而,舒桐并不领情:“谢谢夸奖,我志不在此。”
重新找回话题,付东流问她:“所以你知道舒行去见了谁?”
本以为会从舒桐口中得到答案,可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舒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舒桐只知道猴子是舒行的接触方,但自从猴子被抓之后,对方戒心太重,她一直没有找到人。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老马最近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一直在捣鼓他那批货呢。”
一提到老马,付东流就一肚子气没处撒。
最近他们得到线报,说老马在囤货,所以付东流做足了准备,就等着鱼儿上钩一网打尽了,结果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突然多出来一个第三方接头人,打乱了他所有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付东流一直按兵不动,不想老马这孙子更精,价格一天没谈好,他就一直窝在老巢里不出来,这一周旋就是大半个月。
“那蒋赫呢?”
“蒋赫?他不是早就走了吗?你不知道?”
舒桐确实不知道蒋赫已经离开南城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
付东流算了算时间:“都快半个月了吧。”
按时间推荐,也就是那件事之后不久。
这段时间,舒桐的心思基本都扑在学习上,很少关注这些。
付东流以为她不说话是因为失落,于是出声宽慰道:“其实你不知道也正常,专心准备你的高考,其他事等过了一段时间再说吧,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